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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跟这几个和尚好好谈谈。另外,那位燕小姐刚才说……”
回去路上,不等燕如川和韶南问他,燕如海主动道:“林县丞人不错,我们聊得投机,说到眼下的案子,我顺便就将寺里功德箱失窃的事跟他讲了。他十分热心,说要问一问守玄禅师,帮东华寺抓住这个窃贼。”
韶南脚下顿了顿。
燕如海留意到韶南的反应:“怎么了?”
“我想回家一趟。”
“回去干什么?三四十里地呢,明天你伯母没事咱们早早就回了。”燕如川道。
韶南犹豫了一下,没有坚持。她颇后悔这次出来没带着古琴。
不过寺里有那么多僧人,寺外还有捕快衙役,不过抓个贼,应该用不上它。
“明天就走?”燕如海有些犹豫。
韶南老在他跟前案子长案子短的,不知不觉间,令他有了赴任安兴之后查案的错觉,一想要半途而废,不能等到抓住贼人再走,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理智想想,离家前还有不少事情要赶着做,确实耽误不得。
韶南也不愿虎头蛇尾,道:“只看林县丞他们作何反应,若是处置得好,不用等明天,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抓到那贼人。”
燕如海对女儿这话将信将疑。
眼下这两桩案子,他更关心女儿所说的内贼,毕竟东华寺的僧人他差不多都认识。
燕如川笑道:“若真抓到人,那说明韶南比你这当爹的厉害。”
燕如海笑着摇了摇头。
韶南哪能放过这等机会,乖巧地走在父亲身旁搀住他手臂:“爹,我想跟您去安兴。”
燕如海脸色一僵,笑容顿失:“不成,你好好在家陪你伯父伯母。”
燕如川不知就里,听他语气严厉,笑着打圆场:“我们两口子可没老到得用人伺候,再说还有儿子儿媳呢,小二媳妇这眼看就进门了,别听你嫂子的,照我说,韶南跟着去,帮你长个眼色倒也不错。”
“大哥你别夸她,总之这次我谁都不带,不方便。”燕如海抿紧了唇,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燕如川见状对韶南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帮过忙了,实在是爱莫能助。
韶南歪着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仔细观察父亲的神情。
“爹,那您打算都带什么人去?”
“除了武馆的师傅,再招几名家将,林县丞会帮我介绍。另外,爹准备去京里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师爷。”
韶南越发觉着父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那林姑娘呢?还带不带?”
“与人方便,就当积德行善吧。”对林贞贞,燕如海倒是没有别的想法,说起来十分坦然,“叫她跟着武馆的师傅晚两天出发,我忙完京里的事,大家在靖南找个地方会合,再一同去安兴。”
韶南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若实在说服不了父亲,她还可以先斩后奏悄悄跟着林贞贞一行出发嘛,反正安兴她是一定要去的。
等回到东华寺,天已经黑下来了。
韶南先去探看了伯母苏氏,见她已经没什么事了,陪着吃了点斋饭,顺便提出来明天一家人就要回去了,眼下主持守玄大师麻烦缠身,被官差叫了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全寺僧众都焦头烂额的,不如由自己今晚把准备的香油钱交给慧明师父,尽到心意就得了。
苏氏没有多想,叫媳妇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六吊钱,用包袱仔细包好了,交给韶南。
在家时燕如川叫她换成银锭子,苏氏没应,觉着这样沉甸甸的在菩萨面前有面子。
韶南拿上包袱,先回房看看大半日未见的林贞贞。
林贞贞已经洗漱过了,穿着月白的中衣,头发带着些许水汽,看上去愈发显得柔弱堪怜。
她看到韶南回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担心死我了,听说寺外有人闹事,衙门的官差都找来了,不会是要抓人吧?”
禅房给香客们临时借宿,里面只有床铺被褥等必需品和简单几样家具,很是简朴。
韶南忙了一天,觉着有些乏了,把装钱的包裹放到桌子上,坐下来,歪头去解发饰:“不知是谁在粥铺的咸菜里下药,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官府原本要拘宋掌柜他们下大牢,后来不知怎么查的,说是有个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在附近藏匿,这事很可能是那人干的,林县丞他们又调了不少差役,正挨着查呢,但愿能将人找出来!”
“我帮你。”林贞贞过来,站在韶南身后,帮她取下头饰。
桌上没有镜子,韶南确实不怎么方便,道了声谢,问林贞贞:“贞贞,今日我看到你和慧明大师说话了,你同他很熟么?”
林贞贞手上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小声道:“他是我二伯,出家之前很疼我……”
韶南很是惊讶,回头看她,林贞贞低垂着眼,神情带着几分迷茫。
“慧明大师曾是读书人。”韶南回过味来了,林贞贞父母俱亡,孤苦无依,就连家产也不得继承,自是希望二伯为她撑一撑腰,就算不能出头,帮忙拿个主意也好。
可看起来慧明大师已经斩断俗世中的一切,不然林贞贞都提出来要跟着父亲去邺州了,他也不会不置一词,毫无表示。
难怪林贞贞白天情绪低落,当着慧明的面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