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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澄波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坐在上首的张经业叹息道:“燕小姐是书院的贵客,按理说老夫本不该冒昧打扰,只是鄙人除了是这书院的副山长,还管着德业考核,方才你们二人的丫鬟当众厮打,引了好多人观看,两个小姑娘这般已经十分之不雅了,老夫问其究竟,竟然各执一词,当中必有一人颠倒黑白,谎话连篇。苍松书院自建立始便有几大院规,当中重要的一条是戒谎,要诚实待人,老夫不得已,只好将燕小姐请来,看看如何处置此事。”
第85章 牛刀小试
“小姐,不关我事啊,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就笑了笑,就被她赖上了。我可没有动过她一指头。”
“那你为何要笑?”
“我也不想笑的,没忍住嘛。昨天她见我不识匾额上的字,说我是乡下来的睁眼瞎,今天就平地摔个了狗吃屎,我当时就想,看看,到底谁瞎,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不用燕韶南教,樱儿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就把和对方的恩怨交待清楚了。
单澄波的侍女抽抽搭搭,身上都是泥印儿,灰头土脸,一看就受了不少委屈。
燕韶南见张经业和单澄波都在等她表态,略一沉吟,笑道:“小女子刚来书院,还没来得及拜见诸位先生,单姑娘也只在喜帖上见过,原以为需得到婚礼上才能见到真人,没想到提前认识了。”
单澄波抬手抱了一下拳:“燕小姐您是客人,大老远的能来就是赏脸了,这事是我们主仆的错,我这侍女平时太过骄纵,口无遮拦的,我跟您赔个不是。”
单澄波模样讨喜,言谈举止更是落落大方,但燕韶南却并不怎么买账,道:“别,单姑娘,若是因为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叫你道歉那就没意思了。她们两个各执一词,当时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冤枉了谁都不好,这样吧,我有个提议,这事既然发生在苍松书院,咱们便以文人雅士的方式解决它。”
单澄波一听便生出了兴趣,自己可是在书院学了好几年,自忖论文雅,燕韶南怕是拍马也比不上,她连贴身丫鬟都还不识字呢。
“愿闻其详。”
燕韶南走至她身旁:“我俩赌斗一场,输者向赢的人道歉,而后各自约束丫鬟,此事就此揭过,再也休提。”
为先一步堵住单澄波的嘴,免得她说出别的来,韶南转身冲上首的张经业微鞠一躬:“听闻张老擅长弹奏古琴,人送雅号‘张平沙’,单姑娘身为您的爱徒,琴艺必定也十分不凡,晚辈这些年跟随父亲,除了看看闲书,整理案卷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弹琴了,还请张老做个评判,让我和单姑娘借着这个机会切磋一番,不伤和气。”
知道单澄波是个半桶水,燕韶南更想直接挑战张经业,不过那样的话传扬出去,定会有人说她目无前辈,狂妄自大。
也罢,循序渐进,先打败单澄波再说。
张经业见弟子在旁跃跃欲试,脸上神色有些微妙,他指了指一旁的两个丫鬟:“事关是非曲直,又岂可如此儿戏?”
单澄波想要开口,燕韶南却抢在她前面冲樱儿使了个眼色:“二位大约还不知道吧,我这丫鬟身怀武功,是我爹特意请来保护我的。按她的身手,想叫人摔一跤,根本无需上前推搡,不信可以叫她给两位演示一下。”
樱儿手里没有现成的石子,摸出两枚铜钱,不等对方反对,甩手就掷了出去。
离着这么近,那侍女又全无防备,哪里躲得过去,正中两腿血海穴。
那侍女只觉膝盖酸麻,竟然站立不住,“哎哟”一声就跪了下去。
张经业:“……”
单澄波:“……”
这么一看还真是自己一方理亏啊。
耳听燕韶南叫那樱儿赶紧去把人扶起来,还好脾气地下结论道:“所以她俩也不是真的厮打,大约在闹着玩吧。”都尴尬地一齐点头。
只有那侍女恍然大悟: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偏樱儿上前扶她,捏得她手臂那个疼啊,好像再一使劲就能掰折了一样,吓得她没敢撒泼,心里委屈得不行:早知道这是个大字不识的女土匪,孙二娘那等人物,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说你装什么小白兔?
樱儿心里乐开了花,是小姐说要别太着痕迹,她才忍着没用武功,和对方装模作样撕打了两下,原来小姐在这等着他们呢。
单澄波不悦地瞪了自己的侍女一眼,道:“是我管教不严,叫樱儿姑娘受委屈了。”同是认错,这比她一上来那次瞧着可诚恳得多。
燕韶南不想她痛快认错,只想比试,担心如此一来单澄波打了退堂鼓,好在张经业道:“你们两个赌斗,叫我做评判,燕姑娘就不怕我偏向自己的学生,断得不公允么,要不要多找几位先生来当听众?”
战胜单澄波并不是燕韶南的最终目的,她很是洒脱地回答:“我相信张老。”
“好,你俩这就开始吧。你们是比指法、辨音还是整支曲子?”
“我都可以。”
单澄波笑道:“我们来切磋一下整曲吧,能得老师指点,机会十分难得。”这话说的是燕韶南,她自己整天守着张经业,想问随时都可以。
燕韶南示意单澄波先请。
她怕自己一曲弹完,对方再没有勇气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