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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师爷到访

      一日我正窝在榻里吃着坚果,门房传话,说是师爷来了,带着郎中要再珍一珍病。
    手中剥开的坚果落地,我从榻上跳了起来。这探花郎出府才不过有几日,这师爷怎么就像是闻信赶来似得?莫非知探花郎,已然出府,而今屋中养病的是个假的,此次带着郎中来的目的,便是,戳破我。
    是以我急得在地上乱走,侠却没有半点慌乱,仍坐于桌前细细品茶。诚然茶好,但也好不过我的小命,大则撵出府,小则被扣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帽子拉去砍几刀。
    据说这师爷乃前任知府遗留下来的,乃是个能人。
    但那探花郎明里暗里的追查,却发现这位师爷竟大有来头,能够只手遮天,将梁煜等人贪污军饷的事全部遮盖,广收税银,上清百姓赋税重,日子便苦不堪言。如今推翻一位知府又来了位探花郎,师爷便转了心思,日夜搜罗各种药方阻挠查军饷案。
    殊不知半路杀出我们两人,将师爷打好的算盘全部搅乱掉,正逢月末是探花郎更换药方的时候,师爷便赶来下新药。
    我却苦闷,且不说男女脉象不一,就论身形高矮,怕是都瞒不过去,偏偏那师爷自来是不避讳探花郎,清晨晚间皆可来去自如。如今带着毒郎中已等候在门外,我却连个拒绝的办法也想不出,只能闷头在纱帐假睡。侠走上前,抬手将我拉了下来,递过一个乳白色的药丸,说是可以让人起疹子。
    我看着药丸痴痴的想了片刻,与其连累探花郎计划被那师爷识破了,不如忍一忍出一个月的疹子,待事成,自己带着栾溪回幽幽谷。
    仰头吞尽,喉间只感觉药丸带着点点的腥甜味,我咋吧了下嘴,周身痒了起来,抬手拂开袖子便见手臂上逐渐浮出红疹。心中大惊待冲到铜镜前果然见到脸颊上也冒出了三颗红疹子,可侠对此却不以为意,说是疹子做不得假不然会让毒郎中看穿,这几日的饭菜也需得调整一下,直到探花郎归来,方可解禁。我甚是懊悔,当初为何答应,又为何要仰仗这厮来救栾溪和晏修远。
    只是这疹子极为痛苦却也骗过了师爷带来的毒郎中,几番下来两人便都急匆匆离开,末了连换的药方也忘了留下,白白让纱帐里的我担心了片刻。
    我撩开纱帐探出头去顶着一脸骇人的疹子对侠说:“这药效来的甚快那又要几日能去除?”侠手指顿了顿:“疹子虽非你自身而发,但却并非是假的,所以也需得十天半月才行。”
    我嘴角一抽,照侠这说法即便探花郎回来,身上的红疹子也未必能下去,到时装病的人没病,没病的药童却有病了,好端端的竟招来这等祸事。
    侠见我一脸愁苦之色,便放下茶盅浅笑:“待我开剂药,你的疹子也能好的快一些。”
    于是我悄悄推去果仁,以示对他的感谢,摸了摸鼻尖的红疹子一笑,只等探花郎归来。
    上清水牢中,随着冰水不断涌入依靠在墙角昏迷的栾溪也终是醒了,顾不得自己脚上未好的扭伤,她急忙扑向已在水中淹至脖颈多时的晏修远。
    可栾溪一入水才察觉刺骨,她能好命的在小台上昏睡,大抵是因晏修远先她一步清醒,将唯一可以避水的地方让出来,转身自己在水中硬挺着。她费力用单脚将晏修远推上去,看着那惨白的脸喃喃道:“如果老天爷只让你我活一个,那我宁愿活着的是你!是你让我知道世间万物不只楼台宫阙,也可以有爱,只是你说的两情缱绻我见不到了,在余后的须臾数年中,你是不是也会像我爱你这般去爱一个人,忘我如痴,颦笑难寝......”
    栾溪虽自有仙骨相护,但毕竟是肉身凡胎,身处冰水中终是受不住。
    晏修远躺在石台上,冻得打冷颤,但却因顾忌着栾溪此时在身边,始终紧咬牙关未发出一点声响,就这样坚持着,反复着。
    栾溪见状将自己穿的两件外袍及时解下来,轻轻搭在了晏修远身上,而后便转身对着唯一亮光大喊,却都没有人应答,只有断断续续的回响不断徘徊在水牢上空。
    可这声音却唤醒了晏修远,栾溪踉跄着游了过去。
    晏修远颤抖着抱紧了衣服,对着栾溪低语:“还请娘娘莫担心,微臣没有事。”
    话音才落人就晕了。
    栾溪浮在石台旁小声抽泣。缓缓的在水中解开了最后的衣服,披着自己的所有衣服轻轻抱住了浑身颤抖的晏修远。
    无论为你去做什么我都从不会后悔,一定要活下去,为曾说过的志向......
    夜里入梦我被浑身的疹子扰的睡不实,便起身走去侠房前想要看看他此时有没有入睡,谁知推开门,那人的睡姿竟比我还要规矩,一头如墨般的长发,倾撒一侧,纱帐拢半分,影影绰绰之中又遮住了大片上好身材。
    自是推门自入很是无礼,但他对我也一样,都无顾忌,我想了想便转身要离开。而那床上本应熟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在微弱月光下修长的手指轻撩开纱帐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摄人心魄,我见状颤了颤,才知自己在没有昭华的这些年月里定力匮乏,连个凡人的都受不住,不免在心中自愧一番。
    见侠行至眼前,我不由得后退了三步,却恰好靠在了桌旁,嘴角干笑,轻扶着茶具惊慌失措。侠却凑到鼻尖:“深夜到访,可是寻我?”
    受不住他那双桃花眸的诱惑我绕过桌子:“无事,我夜里烦闷四处走走......”
    怎奈他闻言垂眸顿了顿又凑上前,神情里不知为何却带了几分调笑,看的我心中莫名发虚。
    被这样看了一阵儿,我提了茶壶:“寻茶,我知道你这藏着不少的好茶。”
    侠见状索性云淡风轻的坐在了对面,伸手接过茶壶,对我柔声说道:“你此时体内属温火,还不能同我饮茶。”
    我点点头,自以为他是在下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