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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不过裴清殊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却没想到韩歇也早有准备。
    在草拟完罪己诏之后,韩歇便立马变装为婢女,试图悄悄地溜出京去。
    好在裴清殊先前就派了影卫一直盯着韩歇,韩歇出逃之后不久,裴清殊的人便追了上去,且沿途做下记号。
    谁知就在追兵追上韩歇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韩歇的马上竟然有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
    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谢嘉妃的儿子,四皇子裴敬翊。
    事情还没有报到裴清殊那里之前,裴清殊就从谢嘉妃那里得知,自己的儿子突然不见了踪影。后宫上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裴清殊看着谢嘉妃哭得伤心欲绝,泣不成声的样子,便焦急地问一旁的乳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四皇子怎么会不见了?”
    乳母哭着说道:“回皇上的话,韩歇韩大人的妻子、也就是嘉妃娘娘的亲妹妹韩夫人,带了嘉妃娘娘娘家的小少爷入宫请安。可是他们出宫的时候,不知怎的,竟把四殿下给抱走了……”
    乳母和谢嘉妃的哭声,哭得裴清殊心烦意乱。
    他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来人,去慎刑司,将韩歇的妹妹提出来,朕要同韩歇去换人。”
    在决定处置韩歇的同时,裴清殊便让人将韩歇那个在傅太后身边做女官的妹妹给抓了。
    裴清殊说着就要离开毓秀宫。
    就在这时,谢嘉妃突然回过神来,拜倒在裴清殊脚下,拉着他的衣摆哀求道:“皇上,求求您救救翊儿吧,翊儿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朕能不知道吗?”裴清殊怨恨谢嘉妃没能看好孩子,难得没什么好气地说:“人在宫里,你都能给弄丢了。等朕回来,再跟你算这笔账!”
    谢嘉妃看着裴清殊离去的背影,趴在地上哭道:“皇上……只要您能救回翊儿,臣妾什么都不要了……臣妾什么都不要了……”
    ……
    裴清殊出宫后不久,便得知了禁军在京郊抓住韩歇的消息。
    不出所料,四皇子果然在韩歇的手中。
    还在路上之时,裴清殊便想明白了。
    韩歇送进宫里的这个“妹妹”,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裴清殊让人盯了她这么久,可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韩歇一开始打的目的,就是让这个所谓的“妹妹”,吸引所有怀疑他之人的注意力罢了。
    所以想拿这个女子换回四皇子,等同于天方夜谭。
    不过没关系,韩歇现在挟持皇子,所图无非是全身而退……
    只要裴清殊肯放了他,未必不能救回儿子。
    果然,当他见到韩歇之后,韩歇,或者说是呼韩邪直截了当地说:“裴清殊,你放我走,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还给你。”
    “父皇!父皇!”四皇子今年还不到五岁,早就被韩歇这个疯子给吓坏了。见了裴清殊之后,他激烈地挣扎起来,大叫道:“父皇救我啊!父皇,您救救翊儿吧!”
    听着儿子声嘶力竭的喊声,裴清殊只觉心中十分难受。
    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抓到韩歇,裴清殊实在是不甘心。
    但是,韩歇还有机会再抓,儿子的性命如果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朕答应你。”裴清殊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先把翊儿还给朕。”
    韩歇“哈”的一声笑了一下:“裴清殊,你当我傻呢?要是我把这小子还给你,你违背承诺,不肯放我走的话怎么办?”
    “朕可以发誓。”
    韩歇不屑地说道:“发誓?你当我也是三岁小儿不成?”
    裴清殊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呼韩邪,枉你调查了朕这么多年,还做了朕这么久的近臣,你还真是不了解朕啊。”
    韩歇被叫出本名之后,不由大惊:“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以为自己汉话说得好,身世做得干净,朕就查不出你的底细了吗?”裴清殊冷冷一笑,“可以给你做细作的人,也可以成为我大齐的钉子。”
    呼韩邪激动地看向左右的亲信:“是谁,到底是谁背叛了本王!”
    “这件事情,还是留着你回去之后自己慢慢琢磨吧。”裴清殊策马上前两步,寒声道:“现在,先把翊儿还给朕。”
    第115章
    韩歇喘息着,死死地盯着裴清殊:“不, 你不是说要发誓吗?你先发毒誓, 本王将儿子还给你后, 你就放我走!否则的话……便让你齐国为我北夏所灭!”
    “好, 朕发誓。”裴清殊举起手,郑重说道:“只要你不伤害翊儿,将他完完整整地还给朕,朕今日便饶你一命。若违此誓,国破家亡,不得好死。”
    韩歇这才满意,将怀中的孩子高高举起, 朝空中一丢。
    裴清殊赶忙上前去接。
    等他终于将儿子抱在怀中之后, 还来不及安抚大哭不止的幼子, 便听身旁的禁卫统领陆星野问道:“皇上,可要臣去追?”
    看着韩歇的背影,裴清殊声音低沉地说道:“不必了。”
    “皇上,一个誓言而已, 您又何必这样当真呢?这个韩歇虽然不是北夏的单于或者太子, 但他狡猾多端,对我大齐各方面的情况十分熟悉。他这一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呐……”
    “星野,朕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君无戏言。”裴清殊伸出手, 温和地拍了拍儿子的背,“而且朕暂时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
    陆星野虽好奇,但也知此事乃是朝廷机密,便没有再多问。
    ……
    韩歇虽然跑得很快,不过向文昌、还有裴清殊的二皇兄裴钦辰等人都没能逃得出去。
    等裴清殊回到宫里之后,就听说这几人都已经被捉拿下狱了。
    “做得好。”裴清殊赞了赵虎一句,问:“老四呢?”
    “回皇上,阿明的人来报,说安郡王他竟然抛妻弃子,一个人逃了!安郡王妃得知他竟然叛国通敌之后,当场便想要自尽,被荣贵太妃给拦了下来。”
    裴清殊沉吟道:“荣贵太妃?她现在身在何处?”
    赵虎答道:“和安王府的其他女眷一起,暂时被囚禁在安郡王府里。”
    “安郡王府的女眷或许无辜,她嘛,可就不好说了。”裴清殊冷笑一声,道:“走,去刑部大牢,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裴清殊下令捉拿韩歇之时,便同时让公孙明和赵虎分头去抓韩歇的同党,以及那些平日里和韩歇走得很近的大臣。
    刑部尚书李天奇,便是其中之一。
    现在刑部无主,裴清殊便让他的心腹赵虎暂时接替了这个位置。
    不过尚书之位位高权重,赵虎虽得力,资历却还是不够深,所以裴清殊也只是先让他在特殊时期先代掌一阵子罢了。等回头腾出空来,便会考虑新的尚书人选。
    来到刑部大牢之后,裴清殊先去见的,是隶属礼部的会同四译馆馆长向文昌。
    当年裴清殊大婚出宫之后,第一个办差的地方就是礼部。
    那个时候裴清殊在礼部人生地不熟,只有向文昌率先对他表示出了善意。
    后来因为裴清殊促成华文书社与会同四译馆合作翻译书籍的事情,向文昌和裴清殊便越走越近,两人的私交非常不错。
    那时候的裴清殊怎么都没想到,向文昌竟然会背叛他。
    向文昌见到裴清殊来了之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殷勤地行礼问安,而是懒懒地坐在铺着茅草的地上,斜眼看了裴清殊一眼:“你、你来做什么?我可什么,什么都不会说的!”
    裴清殊嘲讽地一笑:“呵,你终于原形毕露了。这些年来,你一定装得很辛苦吧。”
    “不、不及您万一!”向文昌突然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裴清殊,你的演技,可真好啊!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你、你他娘的,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向大夏传递假消息!”
    “哈,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有多好笑。”裴清殊厉声道:“你食君俸禄,却背叛了朕,背叛了大齐,你还好意思说朕利用你?朕倒是很想问问你,究竟为什么要背叛大齐!”
    “可笑!”向文昌突然转用匈奴语快速说道:“我本来就不是汉人,我是匈奴人!为我自己的国家做事,算什么背叛?!”
    赵虎附耳裴清殊,低声说了几句话,裴清殊点点头道:“喔,原来你是匈奴人。”
    向文昌闻言不禁惊讶地看向赵虎:“你,你会说匈奴话?”
    “向文昌,你未免也太自负了,难道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精通多国语言吗?虎子是朕精心培养出来的将才,要对付你们匈奴,自然是要学些匈奴话了。”
    “哼,会就会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向文昌不屑地说道。
    裴清殊不再理会他,转身看向赵虎:“虎子,这个人是韩歇的心腹,知道韩歇不少的事情。朕就将他交给你了。有用的东西能审出多少算多少。审不出来,就算了。”
    向文昌冷哼一声,道:“我说过了,对右贤王殿下不、不利的事情,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大不了,你们杀了我便是了!”
    裴清殊摇摇头道:“你犯下的罪过,岂是杀一次头就能了事的?”
    “那、那你还想怎么样?”
    裴清殊认真道:“你所犯下的,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不能将功补过的话,那,朕便杀了你全家。”
    向文昌先是一惊,再是摇头笑道:“不,不可能的。裴清殊,我在你身边这、这么多年,我了解你,你心慈手软,根本不可能灭人九族,滥杀无辜!”
    “朕的仁慈,都是对我大齐的子民。对待匈奴的细作,斩草自然是要除根的。”裴清殊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若不信,尽管可以试试看。”
    裴清殊说完便走,只留下一个呆愣的向文昌,和随后传来的一声尖叫:“不——!”
    ……
    见过向文昌之后,裴清殊立即回到乾元殿,召集重臣,商议举兵迎敌之事。
    得知匈奴大军踏过长城,即将入关之时,众大臣便纷纷入宫,求见皇上,却没想到他们聚在乾元殿外等了半天,才终于见到裴清殊本人。
    众大臣激动不已,一个个的险些扑到裴清殊身上去了。
    “行了,一个个的,都像什么样子,给朕稳住了!你们都是朕的近臣,是大齐的股肱之臣。你们若是乱了,大齐可还有胜算吗?”
    “皇上!”兵部尚书礼亲王焦急地说道:“现在朝中最英勇善战的毅亲王去了山东,倪驸马又去了山西……大齐战斗力最强的西北驻军又已经叛变了,现在朝廷该派谁出征,迎战匈奴啊?!”
    裴清殊浅浅一笑:“皇叔你如何呢?”
    礼亲王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裴清殊面前。
    这个礼亲王是和太上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据说当年景福皇帝偏疼幼子,差点立了他做太子,不过最后还是立了当时最年长的太上皇。
    礼亲王本人原是有才干的,只是他为人圆滑,向来谁都不肯得罪,做事风格颇有些瞻前顾后。
    裴清殊对他观感本就一般,不过是碍于礼亲王是长辈,又是他唯一的亲叔叔,才将他像摆设一样放在兵部当尚书。
    这几年来,裴清殊暗示了他几次,示意他赶紧告老,好给容漾让位,可礼亲王就是充耳不闻,贪权不放。
    借此机会,裴清殊便小小地吓唬了他一下。
    “皇上,臣年老体弱,恐怕无法担此大任啊!”礼亲王说着,看向一旁的卫国公,“卫国公,你是京军都督,你来跟皇上说说,让谁出征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