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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景帝摆摆手让她坐下:“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皇后闻言,鼻子有些酸涩,皇上终是说了一句软话,这样便好:“只要皇上高兴,臣妾不觉着辛苦。”
    景帝闻言,给皇后夹了一点菜:“进些吧。”
    皇后看了看碗里的菜,后转头满眼欣喜的说:“谢皇上。”
    至大封六宫的小高潮后,宴会就归于平静了。直到接近尾声的时候,才有宗室冒出来,给皇上敬献寿礼,估计也是听说了今天午宴的事,这位王公明显是有备而来,一上来就献上了五万两白银,有一就有二,有人开了头,后面也就顺着来了。
    沈玉珺原本还以为她带了五千两算是多的,没想到那些宗室勋贵一个比一个财大气粗。瞬间她觉得还是送皇上香囊比较好。皇上一个寿宴办完,估计就不缺银子了。
    景帝一个晚上都在笑,原本他都准备了好些美人要赐给宗室的,现在看他们一个个的老老实实的掏了银子,那就算了吧。不过那些属国敬献上来的美人也不能久留在皇宫。想到这,景帝就看向了坐在下面的平王,还是赏给他吧。
    晚宴一直到戌时末才结束,因为最后皇上在搂银子,所以后宫妃嫔都没有直接献礼,不过也都上承给路公公。沈玉珺最后还是送了福寿香囊,实在是她的银子有些拿不出手。
    因为现在位份不一样了,沈玉珺终于可以先一步走了,只是在经过黄贵人边上的时候,没注意撞到她了。沈玉珺刚想说小心,没想到黄贵人抵着她耳边念了一句:“听说萱若阁柳淑容疯了。”后她就跟没事人似的退了回去:“嫔妾失礼,冲撞了熙贵仪,嫔妾知罪。”
    沈玉珺也只是看了看她:“我没事,你不必惶恐,晚上灯光暗,自己多注意点。”
    “多谢熙贵仪体谅,”黄贵人福礼:“恭送熙贵仪!”
    沈玉珺在竹云的搀扶下出了殿门,留下黄贵人在一边。
    不过沈玉珺觉得她跟杨书嬅真的是有缘,这会子又碰上了。
    “熙贵仪,”杨书嬅看见沈玉珺在她前面不远,就扶着绿裹的手,快步赶上了。
    沈玉珺知道杨书嬅在后面,她跟她现在就差一个位份,住的宫宇又是一个方向:“杨淑仪。”
    “恭喜熙贵仪了,”杨书嬅福礼道。
    “同喜,”沈玉珺并没有跟她客气。
    “熙贵仪明日有空吗?”杨书嬅好似一点没有察觉到沈玉珺的冷漠,还是那张笑脸,不过稍稍多了一些得意:“据说熙贵仪女红了得,我想替我的孩子绣些肚兜,可是我女红一般,就想去昭阳宫您那里请教请教。”
    “明日?”沈玉珺状似思索。边上的竹云这时插话道:“小主您忘了,明日您跟冯嫔小主约好了的。”
    “这样啊,”杨书嬅闻言,也没有不快,但竟还不放弃:“那后日呢?”
    “最近我都没有空,”沈玉珺见她这般不依不挠的,就觉得有鬼,与其一直找理由,还不如直接回绝了,就算她位份升了又怎么样,她还是没有自己尊贵,没有必要耐着性子一直应付她。
    杨书嬅没想到沈玉珺会这么直白的拒绝她,竟愣了一下,再等回过神来,只见沈玉珺已经转身准备走了,连忙说到:“姐姐,可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对,恼了姐姐,还请姐姐明示。”
    沈玉珺都已经准备走了,但听她这般说,还是停了一下脚步,扭过头来:“杨淑仪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心里很清楚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真的是见不得杨书嬅那般一副她欺负她的样子,她又不欠杨书嬅的。
    “小主,”绿裹看着沈玉珺她们主仆的身影:“她们走了。”
    杨书嬅脸上早就不见了笑,只是一直盯着沈玉珺的背影看:“果然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咱们也回去吧。”
    “诺。”
    沈玉珺回到昭阳宫里,就脱掉鞋子盘腿坐到榻上,想着黄贵人说的话,柳慧疯了。沈玉珺只觉不可能,她虽跟柳慧接触不多,但一个对自己对都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疯了?
    萱若阁,杨书嬅原本就住在萱若阁,怎么她一搬走,柳慧就疯了,这事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竹雨,”沈玉珺出言吩咐:“你明日带些东西去萱若阁看看柳淑仪,毕竟我跟她也有些情份在。”
    “诺。”
    “小主,咱们要不要盯着些连玥阁,”竹云今日可是见着了杨淑仪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好似她家小主欠了她一般,真真是惹不得!
    “不用盯着杨书嬅,盯着绿裹就可以了,”沈玉珺现在是一点都不顾忌杨书嬅了,原来还看她娴静慧智,现在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而这边居住在落日轩的黄贵人也在跟身边的大宫女叙着话。
    “小主,熙贵仪真的会看顾咱们一些吗?”书语,也就是之前的书画,因为杨淑仪的闺名叫书嬅,黄贵人未免招惹麻烦就给改成书语了。
    “应该会的,我心里也没底。”黄贵人叹了口气,自从去年因为孙家突然出事,她往外递消息被发现后,从正四品贵容被贬为常在,好日子就没了。被发落到这落日轩之后,更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脚。今日在熙贵仪耳边说的那句话,不知道她会不会上心?听天由命吧,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第43章
    此时的乾元殿还是灯火通明, 景帝看着案上厚厚一叠的银票:“看来朕的那些大臣们还是不笨的。”
    路公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皇上这话说的,他们敢笨吗:“皇上您说的是,他们都是您精挑细选的,您眼光多好,他们怎么会笨呢?”心里却想着要不是怕您一个不高兴,砍人跟砍白菜似的, 他们会这么乖的把银子拿出来才怪。
    “嗯,朕也是这么觉得, “景帝眯着眼睛:“军饷已经足了,明日让兵部的人过来, 朕有话要对他们说。”
    “诺。”
    “后宫里最近还平静吗?”景帝想到今天的大封, 底下可真是一台好戏。
    “回皇上的话, 奴才正有事想要禀报, ”路公公想到最近下面传上来的消息,有些人可真是十足的找死。
    “什么事?”景帝看着小路子眼露冷芒的样子,就知道后宫里又不安宁了, 不过也不奇怪,他的后宫从来就没安分过,一滩污秽。
    “回皇上的话,萱若阁的柳淑容疯了, ”路公公偷偷看了眼皇上, 见其并没有什么诧异, 就接着说了:“奴才特意派人查过了, 只怕不是简简单单的疯病,是阿芙蓉。”
    景帝闻言,再没有了刚刚的漫不经心了:“阿芙蓉,杨氏手里有?”
    路公公见皇上坐直了身子,也不敢再拖沓,赶紧把查到的东西给禀了:“杨淑仪原本没有,不过现在有了。那东西是柳淑容从缀霞宫带出来的。现在杨淑仪已经知道阿芙蓉的毒性了,只怕会……”
    接下来的话,路公公并没有说下去,皇上自会想到。毕竟他们就是从阴谋诡计中走出来的,要说野心,当今皇上就是最成功的野心谋者,见过的野心勃勃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就说那杨淑仪的野心不就是坐在龙椅上的这位给勾的,果然不仅一点没叫皇上失望,还大大出乎所料。
    “哼……自作孽不可活,”景帝冷笑道:“先让人盯着杨氏,至于她手里的东西,把它替换掉。等着吧,等她有本事生下孩子之后,朕就让她自己尝尝阿芙蓉的滋味,不知所谓!”其它的他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随她们打闹,但碰了醉心花跟阿芙蓉,那就不要怪他了。
    “诺。”路公公是了解皇上的性子的,皇上最讨厌的就是贪得无厌,今儿要说杨淑仪单单只是用阿芙蓉报复了柳淑容,而没将那东西占为己有,皇上还有可能饶过她,不过现在杨淑仪的结局已经定了,注定是生不如死。
    “小路子,你这几天让人把后宫洗一边,朕不想再听到后宫还有醉心花跟阿芙蓉的影子。”景帝有时候觉得他真的是太仁慈了,几乎每次都是他在后面给那起子没事找事的女人扫尾,简直是浪费精力,要不是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他还真的想彻底捋一边后宫。不过,也快了。
    “诺,”
    “下去吧。”
    “诺。”
    景帝在路公公退下之后,招了一下手,身后就出现了一位黑衣男子:“太后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叶贵嫔已经按您的吩咐,每日都会做了仙寿糕给太后享用。”黑子男子单腿跪在地上。
    “还算听话,”景帝站起了身,转向黑衣男子:“据说淮南王妃也回京了?”
    “是,淮南王妃叶尚玥昨日秘密去见了太后,二人闭门待了近两个时辰。”
    “哼,夫妻二人竟然分开走,就不知道又在想哪出?“景帝眯着凤眼:“淮南王既然来了京城,那就让他多待一段日子吧,还有让叶贵嫔必要时处理掉叶尚玥。”叶尚玥那个女人,心思玲珑,叶家都没了,她竟然还能坐稳淮南王妃,不简单啊。不过他最不喜欢麻烦,死了的人才不会给他惹麻烦。
    “诺。”一阵清风过后,便没了人影。
    景帝转身来到那块正大光明牌匾之下,抬首看向牌匾。心里想的却是等叶贵嫔办好那些事,他该给个什么位份给她呢?
    皇上的生辰万寿也过了,日子又恢复了往常。沈玉珺最近也开始着手抄写佛经了,练笔真的是一日都不能停。她自进宫以来,就基本很少动笔了,等近来她又拿起笔,写的那些字,她自己个看着都有些汗颜,真真是见不得人。
    “小主,”竹雨急匆匆地进来小书房:“柳婉容又发作了。”最近自家主子让她盯着些萱若阁跟连玥阁,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些事情。
    沈玉珺闻言放下笔:“连玥阁没有送东西过去吗?”她不知道杨书嬅给柳慧送的什么东西,但每次连玥阁的人出去一次,柳慧的病就会跟着好了,如此循环,二者之间要是没有联系,那也太巧合了。
    “送了,但奴婢发现连玥阁的东西好像不见效了,”竹雨也有些疑惑,要说没有效果,那之前的怎么解释:“难道柳淑容的病加重了,连玥阁的药已经不起效果了?”
    “竹雨,你说柳慧是真的疯了,还是被杨书嬅下了阴招?”其实沈玉珺一直都在怀疑这事,杨书嬅一从萱若阁搬走,柳慧就疯了,之后的种种,连玥阁都脱不了干系。关于柳慧的病,她也让竹雨偷偷问过成老太医,不过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
    “小主,其实奴婢一直有一种怀疑不知道该不该说?”竹雨是见过柳淑容正常的时候,也见过她发病的时候,让她莫名的想起一种东西,太像了。
    “你说,”沈玉珺知道竹雨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小主听说过仙寿糕吗?”
    “仙寿糕?”沈玉珺闻言有些莫名,那是什么东西?
    “估计小主也没听过,”竹雨一脸的凝重:“奴婢的老家是南边的,后因水灾才家破人亡的。仙寿糕就是南边过来的,奴婢幼时听说过,不过没见过。据说吃了仙寿糕,就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等那种感觉过了,人好似跟正常人是一样的,不过要是一段时间没吃就浑身难受,甚至生不如死。”
    “仙寿糕,这谁取得名儿?”沈玉珺光光听竹雨这样描述都有些心底发寒,如若柳慧真的是沾了那东西,那可怕的就不是柳慧了:“杨书嬅上次看我的眼神。”
    沈玉珺脑子里一直在努力回想着杨书嬅那日的言行举止。势在必得,对了,就是势在必得,她说那日杨书嬅对着她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恐怕在杨书嬅眼里早已把她当作脚底的蚂蚁了。
    “竹雨,咱们去连玥阁走走吧,”沈玉珺笑了。
    “小主,咱们现在应该离那个杨淑仪远远的,”竹雨原本跟她家小主说仙寿糕的事,就是想她家主子远离杨淑仪的,怎么效果反了呢?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沈玉珺知道竹雨的担心,不过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杨书嬅不是想要害她吗?那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沈玉珺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有千日防贼的耐心,但现在她不想再给杨书嬅幻想了。沈玉珺带着竹云竹雨直接去了连玥阁。
    连玥阁里,杨书嬅现在也有些恼怒:“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就这次没用了?”今日柳氏瘾又上来了,她照常让绿裹送药给萱若阁里的暗线,没想到柳氏那个贱人这次用了药,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还一直闹着。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要是被人发现,估计很快就能查到她连玥阁:“让她们用东西先把那贱人捆起来,不许她闹出声响。”
    “诺,”绿裹现在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估计是好不了。就算上辈子她欠了她家小主的,这辈子注定是要还给她的。
    杨书嬅见绿裹出去了,就连忙从妆奁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小檀木盒子,打开,看了又看,不是假的呀,怎么就没用了?
    “小主,熙贵仪来了,”屋外的宫女突然出声吓得杨书嬅差点打翻了盒子。
    “知道了,”杨书嬅连忙合起盒子,放回抽屉,看向镜子里,瞧着自己的妆容很整齐就起身出去了。
    “今儿刮得是什么风,熙贵仪竟有空来我这连玥阁走走,”杨书嬅话是照样说着,礼还是一点不差。
    “起来吧,”沈玉珺也没有上前去扶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怎么,不欢迎我来?”
    杨书嬅起身后,侧过身子给沈玉珺让了路:“怎么会呢?熙贵仪能来我宫里,是熙贵仪看得起我。”
    沈玉珺也不跟杨书嬅客气,直接进了屋里,坐在了主位上:“是啊,我越来越看得起你了。”
    杨书嬅还清楚的记得前几日沈氏对她的不屑,今天就不知她突然过来,为了什么?不过从她言语举止上看,来者不善啊。
    “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杨书嬅也坐到了榻上。
    沈玉珺不再言语了,只是转过头去,直直地盯着她看,好似要看到她心里。
    “熙贵仪怎么这般看着我,可是我的妆容有哪里不妥?”杨书嬅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就忍不住想要逃避。
    “妆容倒是美得很,”沈玉珺依旧看着她:“就不知道你内里是不是也和你脸上的妆一样美丽?”
    杨书嬅就知道沈氏今天来,不是跟她联络感情的,但也没想到她把话说得这般直白:“熙贵仪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沈玉珺不想再跟她绕弯子:“你明白的,从你第一次跨进昭阳宫,心里就是清楚的。”
    杨书嬅一听这话,脸上就有些不自然了,眼神也有了一丝躲闪:“我不懂你的意思,今日我有些累了,就不招待熙贵仪了。”
    “也好,”沈玉珺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起身准备走人了。
    杨书嬅见沈玉珺没有要再纠缠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也是起身跟在沈玉珺身后,准备送她们出去,哪知沈氏突然转身看向她。
    杨书嬅被沈玉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再看她一直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笑。杨书嬅心里怦怦的,不知道这沈氏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你怎么好似很害怕的样子,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沈玉珺还是微笑着看杨书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