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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良久未见对面的人说话,童山不禁疑惑看去,便见那人微皱了眉头,目光定格在一处,好似陷入了沉思。
    童山也不好扰她,目光投向桌上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今日收了摊便被掌柜拉了过来,除了喝了几杯茶水,还来不及吃午饭呢。
    那直勾勾的眼神任谁都无法忽略,掌柜回过神来,唇角勾了勾,将她盯着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菜也快凉了,若不然吃了饭再聊罢?”
    童山忙不迭点头,见女子开始动筷,她才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夹菜。
    两人吃饭途中没再说一句话,童山是忙着吃来不及说。
    等吃完了,掌柜用手帕擦了擦嘴,询问她吃饱否,才徐徐将今日的主要目的道出:“童山不如你到我酒楼来做包子如何?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且......做包子的材料也不必你来出,你只需要早时来将包子做完便可回去,至于月银......”她抬起手对童山翻了翻:“我给你在摆摊时的双倍,你看如何?”
    正在喝茶解腻的童山被她这番话说得愣了好一会。
    第一想法便是,这还是头一次听掌柜说这般多的话,微微迟钝地梳理她话中的意思,童山呆呆地看着她:“你......要我到酒楼里做包子?”
    还给她双倍的月银?!
    直到看到掌柜点头应是,童山才恍惚回过神,嘴张了又张,极是不解:“为什么?”
    这酒楼里并没有包子这类的食物,多的都是点心,可如果真想做包子,可以直接叫大娘做便是,为何还要花这般高的银两来请她?
    “我觉得你做的包子很好吃。”掌柜的理由很是直接,在尝了那日童山送来的包子时,她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两。
    当然,卖包子的是随处可见,味道也很是一般,只当是能填饱肚,就是因为这原因,她才没在酒楼加上这道菜。
    可上次童山送她的味道却是不同,香软的程度她还是第一次尝到,只是尝了一次便让人回味无穷。
    摆摊卖个几文一个着实浪费,还不如放到酒楼里来,随便抬高个几倍都不会有人在意。
    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两,见对面的人依旧愣得回不过神,掌柜笑着对她眨眨眼:“若是你不愿在这做的话,也可考虑将做包子的秘方卖与我,价钱你随开。”
    本就是开玩笑才这般说,毕竟谁愿意将自己吃饭的饭碗让给别人。却不想这人先愣了一下,竟真的点头答应。
    “可以,就是和面时要注意用劲,其它的与那些人做包子没甚两样。”平日在家里头都是由她来和面,不然阿爹用劲不均匀,包子皮吃起来也会不一样。
    掌柜被她这般坦白的模样震的怔了好一会,也不晓得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真的这般轻易的便讲了出来:“你不怕我抢了你生意?”
    童山喝茶的动作一愣,看向她,直言问道:“你也只卖几文钱一个吗?”
    她以为放在酒楼这里应该要升好几升的,童山也没想这般多,反正如何都碍不到她挣钱才是。
    这下轮到掌柜被她的话噎住,她说的不错,来酒楼的人本身就是镇上一些非富即贵的人,如何只甘心卖那几文钱。
    与女子对视了好一会,掌柜失笑莞尔:“我这人虽爱钱了些,但也不喜欢这般占人便宜,方才那一说不过是与你开玩笑,莫要当真。”她突然双臂撑在桌上,身子向前倾,笑得眸光微闪,诚邀道:“你便来我这儿罢,这般好的条件,拒绝了岂不可惜?”
    女子身材本就矮小,就好似那些未及笄的小郎君一般,现在笑起来那秀美的模样就更像小郎君了。
    不过这般好的条件童山确实没想理由拒绝,手指紧捏着茶杯,眼神飘忽了片刻,终还是缓缓答应:“好......”
    本想要回去跟阿爹商讨一番再应她,可想想这般好的条件,阿爹定也会让她答应。可......
    看向女子的笑颜,童山不确定地问道:“掌柜我今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回去太晚?”
    以前在这做伙计的时候每日都要太阳落山时才能回去,有时甚至更晚,虽她没有太在意,可阿爹不一样,他可能会因为这个而不答应。
    好在掌柜方才说话也是算数,轻笑点头:“你平日在镇上甚时辰收摊便在这做到甚时辰收工,只不过可要记得来早些。”
    数数她从早上到晌午这段时间应该也可以做不少包子,再细细计算扣去她的那些工钱,掌柜唇边的笑意勾得愈深。
    正如个奸商一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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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暧昧
    童山回到家中将回酒楼做包子的事儿跟关氏说了说, 起初他还有些不乐意,可听了那些条件后, 那高兴的模样,恨不得在整条村说遍了才好。
    “看来你那掌柜也是个好人呐?”关氏乐滋滋地道, 女儿日后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挣的银两还比以往的要多双倍。
    这可当真是喜事儿,他女儿现在出息了,若是在那儿做久了,日后的日子可就更安稳了, 等到时阿山娶了夫郎,生了孩子,也不愁日子难过。
    “掌柜她人确实很好。”童山在一旁附和,之前在酒楼做伙计时,她便没亏待自己, 虽说为人吝啬了些,可只要别谈些有损银子的事, 掌柜还是挺好说话的。
    “好好!”关氏连说了两声好, 双手合十面向门口念叨:“童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望童山日后的日子能更加顺利。”
    童山偷偷瞥了一眼念叨的人, 目光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门口,挠挠脖子,阿爹还是这般迷信。
    虽童山不信这些,不过也没敢打扰他的念叨祈祷。
    直到默念完,关氏才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今日你回来了晚些, 晌午的时辰也过了,灶屋里头还有些剩菜,你去热一热,填填肚子。”
    “不用了阿爹......”童山不自觉摸了摸饱得微微撑起的肚皮,憨笑道:“方才在酒楼时掌柜便已经请我吃了午饭。”
    难得掌柜这般大方,几乎是将酒楼里的好几道名菜都点上了桌,童山吃得很是畅快。
    “这......那掌柜不会在你月银里头扣罢?”关氏有些忧心地问道,毕竟出了这般高的月银,就怕这些做生意的人太过精明,胡乱安个帽子就可以随意扣银两。
    可别到时说好了双倍月银,扣着扣着,直接就给扣没了。
    “不会的。”童山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递过去给他,安慰道:“掌柜人很好,不会做这般的事儿的,且这顿饭也确实是掌柜所请,阿爹您便放心罢。”
    如果掌柜当真骗了她,她走便是,这有甚好担心。
    关氏听她这般肯定的口吻,心下才安了不少,推开她递来的茶,今日他已经喝得满肚子茶水了,这般喜事应该喝点小酒来庆祝一下才好。
    脑中灵光一闪,关氏面带喜意,从自己卧房中拿出上次叶家那孩子送他的小坛酒,转身便要出门。
    “阿爹您要去哪?”
    “我去一趟阿丹家,晚些再回来给你做饭。”说罢,人已经兴冲冲地出了门。
    童山何其了解她这个阿爹,单是瞧着那乐呵呵的模样,便知晓定是找人炫耀了去。
    心下莫名有些同情阿丹叔,阿爹的炫耀得意是你不想听他也会想办法让你听的那种。
    就好似平日的唠叨一般,哪怕童山不吱声,关氏他自个自说自话都能说上两刻钟。
    无奈摇了摇头,童山转过身收拾着院子中的杂物,地上还放着关氏没来得及挑完的豆子,平日里天时热他就喜欢煮豆粥喝。
    放在豆子一旁的还有编到一半的竹篮子,童山走过去将装着豆子的宽篮子拿到桌上,将那些还没有编好的竹篮子放到院子的一侧。
    估计等关氏炫耀完回来还要继续的。
    正在童山背对着门口收拾东西的时候,院子门口飘出几缕墨发,门框处缓缓露出少年的半边额角,他白皙的长指轻轻按在院子墙壁上,狭长的桃花眸中带着千丝万缕的星芒紧紧凝着女子背影。
    许是女子背影定在那处,许久未见动作,门框处那能勾人心魂的桃花眼露出淡淡疑惑,少年抬手手指放在唇边,微张唇轻咬着手指关节。
    今日本打算在家中等她来寻他的,可等了许久,哪怕只是一刻钟,他都觉得好似等了好几载,全身被蚂蚁爬满一般,让他又难耐又焦躁,坐都坐的不得安宁。
    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她也该回来了,只是在家中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她来,叶长秋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先过来寻她。
    只是刚来便瞧见女子蹲在那里一动微动,也不晓得在做甚?
    微拧眉静了半会,衣摆微晃,步伐轻而缓的靠过去,直到定在女子蹲着的背影身后,少年微微探头,从女子的上方看到她手中正拿着本沾了灰尘的书籍。
    童山对身后靠近的人丝毫未察觉,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手中紧紧捏着刚刚从箱子中拿出的书籍,看着里边密密麻麻的字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什么天......什么什么人......”童山发愁地挠头,就只能看懂这些简单的字眼,其它的一概不懂。
    这字可真难认。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少年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那些书籍的手微缰,背部隔着衣裳好似能感觉到他衣摆挨在她身上的触感。
    还没等童山反应过来,少年微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你想学字?”
    童山猛地回过头,却不曾想少年正弯着腰,脸与她不过只有两指的距离。
    甚至能闻到少年喷出气息中淡淡的兰香,童山手中的书籍被她捏得变形,双眸蓦地大睁,身子就好似石化了般缰住。
    叶长秋也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回头,瞳孔似受惊一般微颤,身子也缰在那。
    离得近了,这人好像更好看了些,少年微不可察的咽了咽口水,目光移向女子极是诱人的唇上,眼眸深处泛起层层涟漪,心下忽地升起渴望。
    以往他从不屑那种两人口水交融的行为,只觉恶心至极。
    可先下却突然想尝试一番,以前他便看过那些话本,说两个相爱之人做这般事会觉得甚为快乐与美妙。
    少年美目中秋水盈盈,荡在眼底的光点好似漫天繁星点缀其中,定定凝着女子的唇,心“怦怦”急跳不减。
    紧抿了抿微启的丹唇,叶长秋双颊绯红一片,凝了女子片刻,忽然微弯了膝盖跪坐在地上,与她目光平齐,伸出双手拽住女子的衣襟,闭上了双眼,缓缓将自己的唇送上。
    童山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少年不断靠近的脸,在离得不到一指的距离时,手不受控制般猛地将人推开。
    少年纤细的身子被大力推坐在地,双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子,一身衣裳染上了灰尘。
    童山顾不得他如何,连忙站起身子,往一旁走去,离得少年远远的,面露尴尬,支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过来了......”
    进来了也不吱声,还靠得她这般近,若不是知晓他讨厌她,童山差些就误解了。
    叶长秋微垂着脑袋,墨发垂落在额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见少年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握紧,铺满灰尘的沙地被划出一道道指痕,他抬起手在面前慢慢摊开,细嫩的手心已经被沙石划破,淡淡血丝渗出。
    可他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被推开的那刻,一股羞愤与怨气已经充斥他的心间,叶长秋倏地抬起头,眸光冷冽地好似冰锥一般刺在女子身上。
    一滴清泪在少年抬头瞬间从眼眶滑落。
    看不得男子对她落泪的童山慌了,将书丢到一旁的桌上,手忙脚乱地便想去扶他:“我、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刚弯下身子,脸就被打偏,少年手心里的丝丝血迹也沾到了她的脸上。
    浅浅微风吹过,拂动女子定格在半空的袖子。
    童山眼中一闪而过几分委屈,抿了抿唇,侧过去的脸微低了点,伸手拽住少年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等他站定了身子,便立马松了手。
    童山退开了几步,一只手背到身后在腰间的衣裳上搓着,微撇开头也不看他:“你来这里有甚事吗?”
    在自己家里平白无故受别人一记耳光,说不委屈是假的,也就看在他是男子,且又是叶开夏的阿弟,童山才没有将他如何。
    若是换作别人,她早直接将人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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