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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叶长秋将衣裳上的灰尘轻轻拍去,却又触到了手上的擦伤,微拧眉看了看手心,冷冷睇了她一眼,当然不承认自己是来看她的:“莫要自以为是,我只是来找关叔罢了。”
    “哦......”童山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他方才那般靠近她,心下甚为不适与怪异:“阿爹去村长家了,可能要晚些回来。”
    叶长秋冷哼了一声,没有应话,泛红的掌心摊开在身前。
    见少年手心还在冒血丝,童山抿了抿嘴,转身回房将那房中时常备好的药膏拿出来,默默地递过去给他。
    “你觉得我这般模样能擦药吗?”瞥见女子张嘴,叶长秋便晓得她想说甚,冷笑道:“若是我这副模样回去被娘亲见着了,指不定日后叶开夏想过来都没有多大可能。”
    潜意思便是叶实生起气来,到时直接就不允许叶开夏与她玩儿。
    刚要开口的话立马咽了下去,童山垂着眼眸盯了药瓶好一会,脸上浅麦色的皮肤还清晰留着个巴掌印。
    良久,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下,童山往院子水缸那处走去,还不忘唤上少年。
    童山拿起水瓢舀了勺水,冲洗干净他手中残留下的细沙。
    冰凉的清水冲在伤口上,牵起了丝刺痛,叶长秋手微缩了缩,却又被她扯住:“别动,很快便好。”
    凝着女子认真的眉眼,少年唇角微勾,眼中的冰冷淡了不少。
    “你轻点,疼......”少年声音不自觉中透出一丝娇气。
    她又没碰他伤口,他疼什么?童山微抬头瞄了他一眼,哦了声,水倒得缓了些。
    伤口的刺痛果然缓去,叶长秋抿着唇边溢出的笑意,视线紧紧粘在女子的脸上。
    想不到这人平日虽木楞了些,可心倒是挺细,知晓了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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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深陷
    等洗干净了伤口后, 童山便开始给他抹药,只是知晓这人娇气, 但不知晓竟这般娇气。
    “疼......”
    她才刚刚一碰,力气都没用上, 少年便喊疼。
    童山手指上刮起小块药膏,看着他的手心,感觉无从下手。
    好一会都没见女子动作,叶长秋将手往她面前伸了伸:“愣着做甚,快些帮我擦药。”
    童山闷闷应了声, 手指刚碰到他的手心,少年立马就喊疼。动作再次顿住,抹药的手放下,目光沉沉地望向他。
    这就一点小擦伤而已,至于像断了手一样吗?
    “你便不晓得再轻些!”叶长秋很是骄纵的责备她, 其实伤口并不疼,只是想让她表情再温柔点。
    这般呆板不解风情的模样, 不晓得的还当她是在给一块木头上药, 哪里是面对意中人该有的表情。
    “你再轻些......”少年小声撒娇道, 希望她至少表情别那么生硬。
    还要如何个轻法?
    童山抿唇, 眉头紧锁,手动了动却不知往何处下手,有些泄气:“我已经很轻了。”
    开夏说的没错,这人作妖起来当真让人受不住。
    叶长秋眼睛扫过女子微抿的唇,眸底波光微闪, 微红了脸,撇开眼,小声嘀咕:“你吹吹就不疼了......”
    这般羞耻的蠢话以往叶长秋如何都不可能说的出来,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好似那些一味依附女子喜爱撒娇的男子,以往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人,可先下自己做来时竟是这般感觉。
    心尖冒着甜气,甜滋滋的感觉一直由喉咙往上冒,连着鼻尖呼吸出来的热气都好似带着一股甜腻,比他吃过最甜的糕点都还要甜。
    这种新奇感一点都不讨厌,反而让他脸庞燥热异常,耳尖更像似被放到了开水中,烫得他忍不住用手背碰了碰。
    微抬额头看向女子时,美眸中已经水雾氤氲袅袅,那含羞情|动的模样真真能将人魂都勾了去。
    少年羞红着脸,将手往她面前再伸了伸,平日清冷的声音就好似被沸腾热水融化的冰,带着些许热切与期盼:“你吹吹好不好......”
    院子中,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红着脸对坐在一旁眉间带着淡淡愁意的英气女子撒着娇,远远看去两人就好似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童山盯着伸到面前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忽地将他的手推回他自己面前,认真道:“那好,你自己吹着,我给你搽药。”
    叶长秋眸中的羞意微淡,抿去红唇间的喜意,好似没听见一般,再次将手伸到她面前。
    童山被他这般倔的模样惹得有些烦,皱了眉,也不再理会他的感受,直接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将刮在手指上的药膏胡乱在他手心抹了一通。
    面无表情地帮他擦好后,用塞子塞好了药瓶,起身将东西拿回了卧房。
    院子中的叶长秋脸上的羞意与欢喜已经完全褪去,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片刻,阴影下的双眸显得幽暗而深邃。
    紧紧咬着下唇的内壁,忽然抬手在伤口上抠着,本已经止血的手心,顷刻间又溢出了血丝,甚至比没上药时还红得多。
    少年好似没感觉到疼痛,脸色阴霾难看,用力抠破手心的血痕。
    童山特意在卧房里呆了好一会,就是想着等出去时,叶长秋应该也回去了。
    可不曾想,等她呆了不过一刻钟,出来便瞧见少年正在自残,那刚上好药的手被他抠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掌心的纹路滴在地上。
    童山倒抽了一口气,连忙快步过去制止他的动作,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你在做什么?”
    叶长秋任由女子握住自己的两个手腕,血珠顺着手腕滑落,滴在她的手指上。
    他面色淡漠平静,仿若方才做那般疯魔之事的人不是他:“你不是不喜欢给我搽药吗?那不搽便是了,做甚做那副惹人厌的模样?”
    她做什么模样了?只是有些不耐烦他的不依不饶而已。
    童山皱眉有些困惑地看了少年片刻,不明白这人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药即便她不愿意但也给他搽了,先下这人又做出这般伤害自己的举动是何意?
    一根筋的童山如何都想不透,莫不是所有男子都像他这般莫名其妙?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可怜,也轮不到你来管。”话是这般说,可放在女子手上的手腕也不见他扯动,带着赌气般的话语也丝毫不能让人信服。
    童山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怀兜中拿出一块粗布,细细帮他擦净手上的血迹,然后就着这块布帮他包扎好伤口。
    幸而只是他只是发疯抓破了一只手,若是两只手还得多浪费她一块布。
    叶长秋安静地由着她包扎,幽深的眸子不放过女子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若是她再敢表现出半点不耐烦,他以后便再也不理她了!
    等女子认真帮他包扎完时,叶长秋心下不由松了口气,看向手上沾了血迹的粗布,有些不满意的微拧眉:“我还是第一次用这般扎手的料子去包扎伤口。”
    就跟她的手一样扎人,叶长秋目光微动,瞥向女子布满薄茧的手指。
    “若是不舒服你自己回去再换罢。”帮他包扎已经很不错了,童山可伺候不得他那么多。
    他又没说不舒服,这木头为何总是说这般不解风情的话?少年埋怨地瞥了她一眼,手指轻轻在粗布上抚着。
    叶长秋在她家里童山什么都做不了,单是那灼热的视线便让她浑身不自在,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赶人。
    毕竟人家是来找她阿爹的。
    童山没敢和他坐一道,在院子中晃了一圈,澄净地目光瞥见水缸只剩半缸水,脑中瞬间一亮:“我去挑水,你自己在这儿等阿爹,估计他很快就回来了。”
    少年恍惚间视线从手上的粗布离开,站起身子不假思索便要跟过去。
    童山挑着水桶的身影顿住,回过头看向跟来的人,迟疑道:“你也要跟去?”
    女子质疑的目光让叶长秋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潜意识便想跟过去,微红着耳尖撇开头,给自己作解释:“谁要跟你去了,我只是......要先回去而已。”
    话刚出他便有些后悔,懊恼地咬了咬舌尖。
    怎知女子听了却是很高兴,眼睛都亮了几度,忙将水桶放下,笑得很是灿烂:“那你先回去罢,等日后阿爹在家时你再过来。”
    那丝毫不懂掩盖情绪的模样当真让人气恼。
    叶长秋脸色微黑:“我走了你很高兴?”
    童山心虚地挠头,尴尬笑笑:“也、也没有了......”就是心情松了不少。
    “哼”少年轻哼了一声,这才施施然离开。
    直到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童山身子骨才松了一般软了下去,回到院子将院门闩上,眨了眨困倦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趴到桌上准备先睡一觉。
    才刚打了小下瞌睡,门外便响起“砰砰”敲门声,伴随着男子叫喊声:“童山你在里面做甚!怎么还把门闩上了?”
    半睡半醒间被惊醒,童山边揉眼睛边走过去开门,刚开了门便是关氏絮絮叨叨的声音。
    “你在里头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自己在家你还将门给闩上了!”
    见放在院子中央的两个水桶,又是一阵叨:“瞧着你也不晓得将东西放好,整天就你阿爹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手尾,都那么大个人了,也不怕被人见着了看笑话......”
    关氏一边叨叨叨一边收拾着院子里的杂物,忽地瞥见地上的血迹,眉头狠狠一皱,指着地上的血迹,看向趴桌上的人:“这哪来的血!?”
    昏昏欲睡的童山听得质问,眉头一跳,暗呼糟糕,方才忘了收拾!她侧开头用后脑勺对着他,目光飘忽颇为心虚:“方才、方才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关氏没有怀疑,斥责道:“都这般大个人了,也不晓得小心点,搽了药没有?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阿爹!我已经搽过药了......”童山连忙制止,始终趴在桌上不愿起来。
    “困了便回房睡去,趴在这像什么样。”关氏收拾好院子,将灶屋里的菜拿出来摘洗,想起女儿日后在酒楼里头做事能拿这般高的月银,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你回去睡会罢,等我做好了饭就叫你。”
    童山轻轻应了声,脚步僵硬地往卧房走去,等关好了房门,手才抚上被打的那边脸,虽不疼,但她看不到有没有印子。
    若是有印子被关氏瞧了去,那童山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夜,黑色笼罩了一切,薄薄的云层掩盖了月色,只有依稀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没有人烟的道路上。
    叶家一间卧房中,墙壁上,少年的身影随着烛光的摇曳在不断忽明忽暗。
    叶长秋穿着亵衣坐在桌前,细细打量着手上被他洗净的粗布,手指轻抚而过,回想起今日女子抓住他手腕时的触感。
    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良久,少年轻抿红唇,试探性缓缓将粗布拿起,放在鼻尖下,闭上眸子静了片刻。
    粗布被他拿开了些,少年微噘唇,失神地喃喃:“一点儿都不香......”
    都没有他的帕子香。
    叶长秋起身将粗布放到铜镜前的一个匣子里,吹熄了蜡烛,平躺在床榻上,准备歇息。
    夏夜外边的蛐蛐声从未间断,少年闭眼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没过多久又翻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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