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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节

      外人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少年,却不知他目的清楚,一直朝着自己想要的一切一步一步迈进着。可如今,他却束手无策起来。
    “萧真,你醒来。”韩子然再次对着地上的人儿吼道,再次渡气,一次,二次,三次......直到嘴唇破裂,直到跪着的双腿麻木,地上的人依然一动未动。
    不知何时,夜色悄然而至。
    韩子然愣愣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人儿,他不信,方才还这般厉害的人,方才还在以一敌百的人就这样死了?不知为何,心里挺痛的,他从未对府里的下人敞开过心扉,一直照顾他的苏嬷嬷他视为长辈,至于其余的下人对他都怀抱着不单纯的目的。
    也只有这个萧真,从不知何时开始,他把她当做了朋友,在她面前,他可以做自己,展露他幼稚的一面,可这个女人吧,竟然为了几个银子抛弃了他。
    就算如此,他也没讨厌她,更不想让她死。
    韩子然再次对着萧真的嘴渡气,就算她要死,他也要拼着最后的力气努力一下,她是他唯一能够交心的,毫无目的性的朋友,也是第一个他所喜欢的女人。
    韩子然身子陡僵,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面容惨白紧闭着双眼的女子,他,喜欢她?他喜欢她?他竟喜欢她?
    “萧真,你不能死,绝不能死。”韩子然喃喃,再次低下头渡气,这时地上毫无气息的人儿突然轻咳了下,接下来,又是三四声轻咳,眉目动了动,十指也微微屈了起来。
    韩子然大喜,目光微湿。
    “疼......好疼啊,好冷啊。”萧真没有醒来,只是喃喃着。
    第514章 扁就扁了
    萧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明明二十有一,但眼前的画面,她只有六七岁,还一直在被婶婶打骂着。此时的她,瘦小,没有还手的能力,对于婶婶的欺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她不能告诉叔叔,叔叔帮着她也会被婶婶骂,而她的堂兄萧风则在旁吃着个大鸡腿,流着二管鼻涕。
    萧真想笑,这一幕的记忆,说真的,她早已忘了。
    画面一转,八岁的她,为了不成为叔婶的负担,央求村长带她去山上狩猎,这么小的她,又是女孩子,村长自然不会答应,她便偷偷的跟在村人后面,进了深山后,村人发现了她,想要把她送回去,路太远,只得随着她跟了。
    乖巧的她知道自己的瘦小,为了不给村人带来麻烦,主动拾柴,主动帮他们洗衣裳,做一些杂事,村人则教她狩猎,这才教了几下,当天,她竟然猎到了一只兔子,她发现自己对于猎狩似乎有着有高的天份。
    从此之后,婶子待她开始不同,堂兄萧风手中的大鸡腿也拿到了她的手里啃,而堂兄则每天被婶子追打得满院子跑。
    随着她能打得到猎物越来越多,婶子几乎将她当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对她也越来越疼爱,几乎以她为天。
    萧真笑着看着这一幕幕,从小到大,她没有怨过婶子以前对她的不善,穷啊,人一旦穷了,哪怕是一株煮熟了的野草,都会你抢我夺的,而且后来,婶子是真的疼她。
    之后,便是她八年的当兵生涯。
    就在萧真看着这一幕幕时,身子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钻心入骨,痛得全身似要裂开般,特别是她的头,萧真双手捂住头,为什么她的头这么的痛?好像被什么重重的撞到过似的。
    第一次,萧真痛得想惨叫,实在是太痛了,她使劲的捂住头,希望能减轻一点痛楚,然而,疼痛更加剧烈,眼前她当兵的画面也一幕幕的消失,一点点的,从当兵,再回到了进山打猎,然后是幼时,当所有的画面消失时,眼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萧真愣愣的看着,伸手拨开白雾想抓住点什么,抓住什么呢?她不知道。
    方才,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明明有印象,却记不起来看到了什么。
    头,也慢慢的不疼了。
    萧真抱住了自己,又不停的搓着双臂,有点冷啊,她拧着眉朝四周走去,越走,只觉得越冷,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了,身子才感觉有点变得暖和。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
    韩子然再次为好不容易升起的火添柴,将烘干的衣裳放在地上,把依然昏迷但气息明显均匀多了的萧真放好,他将她打湿的衣裳已尽数脱下放在火堆旁烘着,目光复杂的望着这个女人上半身的绑带,女性的丰满几乎都被她用绑带绑平了。
    这八年来,她都是这么过的吗?
    都是如此的虐待自己的吗?
    韩子然阴沉着脸,有些恼这个女人对待她自己的方式,却又该死的心疼不已。
    从怀里拿出方才摘来的野果,看了眼不知何时才会醒的萧真,阴沉的俊美突然间变得绯红,清咳了下,喃喃道:“我这不是乘人之危。”说着,咬了一口果肉,嚼碎了对着萧真的嘴喂下去。
    然而,就在他要碰上萧真的嘴时,原本紧闭着的眸子突然间睁开。
    韩子然猛的咳起来,下一刻,他惊喜的看着正茫然望着他的萧真,激动地道:“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萧真缓缓坐起,一坐起,只觉身子钻心的似的疼,她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喘着气,却发现自己喘一口气,得花上好些力气才能吐出这口气,且吐出时,胸口疼痛不已,并且她发现自己没穿衣裳:“我的衣裳呢?”
    “烘着,还没干。”看着萧真会动,会说话,想到这一天一夜里她死气沉沉的模样,任韩子然以往多老沉,这会也想喜极而泣。
    萧真看了眼那确实烘着的几件衣裳,又望向身边的这火堆,缓缓伸出手在火堆旁取暖着:“好暖和。”
    当然暖和,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钻木取火的,这项技能都绝迹几千年了好吗?方才一直担心着萧真,如此见她醒来,韩子然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火气也上来了,看着她胸前的绑带,微恼的道:“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你不知道把自己绑成这样,时间久了,身子会变形吗?”
    “变形?”
    韩子然想到以前碰到的女子,个个面前挺有料的:“就你的胸......这个。”指了指她胸前,见这个女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韩子然瞪着她:“你不怕被绑扁了啊?”
    萧真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丝毫没觉得是回事:“扁就扁了吧,好像没什么用。”
    韩子然:“......”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该想办法让二人走出这个地方才是,至于被绑扁的地方,日后再说:“你身子觉得怎样?”
    萧真的目光落在韩子然年少,却一脸关心担忧的俊美脸上,看了半响,问:“你是谁?”
    韩子然一怔:“什么?”
    萧真打量着他,轻问:“你是谁?我又是谁?”
    韩子然:“......”什么跟什么啊,萧真忘了自己是谁?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几乎没穿衣杉,而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子也衣杉不整,什么样的关系可以使二人这般赤呈相对?而且,她心里竟然也没觉得排斥,甚至觉得这样坦呈相处也颇为自然,丝毫没感觉到尴尬。
    韩子然拧眉看着萧真,这才发觉这个女人真的不对劲,从醒来开始,她就显得有些茫然无神,黑白分明的眼晴不像以前那样清澈明朗,好像总有一层薄雾似的,说话也没有底气,举手投足都没以前的爽快。
    “我们是夫妻。”韩子然垂于侧的手微握了握,神情却很是自然的说道。
    “嗯。”萧真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不是夫妻,二人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相处吧,随即有些羞涩的笑笑:“看你好像很小的样子呀。”
    “你大了我四年。”
    “四年?我们为什么会成亲?”萧真有些好奇。
    “你救了我,让我以身相许。”韩子然目光落在别处,又折回看着一脸傻愣的萧真,突然发现这样的萧真还挺让他喜欢的。
    “你丛了?”
    “嗯。丛了。”
    萧真觉得有点怪,眼前这少年虽然年少,但看着不是像很好说话的人啊,她还想问点什么,胸口甚至全身突然间剧烈疼起来,下一刻,昏了过去。
    “萧真?”韩子然急了,赶紧抱起她,见她满脸苍白不说,嘴角还溢出了一些血丝来,喃喃:“我得尽快带着她去找大夫。”从这么高的上面摔下来,坠入时又那么狠狠的被撞击了几次,体内肯定受了极大的伤。
    此时,萧真突然又醒来,瞬间吐出一口血来,血的颜色黝黑,应该是在体内存了一段时间了。
    “怎么办,我怎么办?”韩子然拼命想着办法,他突然跌撞走到萧真晒着的衣裳旁,在衣裳上搜着什么,不一会,一个小瓷瓶被搜了出来:“太好了,没有丢。我记得司徒跟我说过,影卫身上是随身带着个疗伤的小药瓶的,应该是这个了吧?”
    没有一丝犹豫,韩子然从里面倒出了二颗药丸来,走到萧真身边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天,天气非常好。
    只可惜这崖底枝叶太过茂盛,阳光照射下来,也只有零零碎碎一些。
    萧真是被动听的鸟叫声唤醒的,一睁眼,就见到阳光俏皮的在树叶缝着欢快的溜达着,伴随着鸟叫声,她还看到了一只小松鼠跳过,这松鼠的手怎么像翅膀一样?
    萧真只觉得自己有好几年没这么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了,随即她愣了下,为什么她会觉自己好几年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枝条被踩到的声音传来,萧真坐起,便见到手捧着好些野果的少年正激动惊喜的看着他,阳光碎碎地,少年的脸有些脏,衣裳也被撕破了,甚至有点哭鼻子的迹像,但萧真却觉得少年比起昨晚看到的更为俊美。
    第515章 慢慢来吧
    少年想强行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可惜失败了,他丢下了手中的野果,二步并作一步到了萧真的身边,蹲下身子打量着她,女人的脸还是极为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坐起的身子也不若以前那般挺拔,微微躬着,可见受的伤应该让她很是难受,可她却对着他在笑,眉眼弯弯。
    “我没事,真的。”望着少年眼里的难受与微微湿意,萧真笑着说:“比起昨晚,好了太多太多,至少没有那么疼了。”
    “昨晚?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岁之后,他就没有想哭的感觉了,这会,韩子然只觉眼晴酸涩得紧,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心意,他无法想像如果那些药救不活她,他该怎么办。
    “三天?”萧真大讶,她竟然昏迷了三天?张嘴正要说什么,身子就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胸膛还有些单薄,虽单薄,但担忧关心她的心却是真的,萧真觉得安心,伸出手也双搂紧了他,她的相公,那轮廓还未全部长开呢,如今却在照顾着她。
    她想不起以前的所有事情了,仅仅见面的这二次,她注意到自己双手布满了老茧,而相公的双手白嫩如女子,还有他们的穿着,她一身黑衣,质地谈不上好,而相公的衣裳,华贵缎绸,可见家势不错。
    “身子还有哪里不适吗?”韩子然搂紧了怀中的女子,又不敢搂得太紧,深怕压着她。
    “全身都挺难受的,但能忍住。”萧真轻轻道,她这身子,恐怕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我是怎么受的伤的?”
    “我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了下来,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萧真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片山林?”
    “来狩猎。”
    萧真点点头,抬头看着他:“那能活着,可真是万幸啊。”
    看着这双黑白分明略带七分孱弱的双眸,韩子然心中一陈难受,忍不住摸上她的双眼,这双眼晴,以前是多么的明朗,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健康的人:“是啊,能活着真是万幸啊。”
    萧真温和的一笑:“可有找到出去的路?”
    韩子然身子一僵。
    “怎么了?”
    “我不认路。”
    萧真愣了下,再次靠在了他的胸前,失笑:“你怎么连点常识也不懂呢,树叶浓密的一面一般都是南面。”
    “你记得?”没听到萧真的回答,韩子然低头,竟见这个女人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苍白的脸上是满满的疲惫。
    韩子然搂紧了她,他向来清冷自傲,可如今抱着她,只觉得内心卑微如蝼蚁,祈盼着上苍能听到他的请求,让萧真平安。
    萧真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如果不是太饿,恐怕还不会醒来。
    一睁眼,就见无数的野果子放在她面前,天已亮,旁边是一堆还在冒着烟的碳火,没见着少年。
    萧真坐起时,胸口一陈痛,一手捂住胸口,缓缓喘息才觉着好点。
    ‘叽——’的一声叫,就见一只野鸡突然从她身边穿过,下意识的,萧真捡起腿边的小石子朝着野鸡掷了过去,不过石子只抛出了半米就落下。
    她愣愣的看着这石子,又古怪的望着抛石子的手,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拿颗小石子去打那只野鸡?这动作是那般的顺溜,仿佛她以前常做似的。
    一会,萧真轻咳了下,不想这一咳竟然停不下来,当停下来时嘴角竟咳出了不少血,萧真拧眉望着手中的鲜血,她体内的伤口看来很深啊。
    “阿真。”摘了野果回来的韩子然看到萧真手中的血时,抛下野果就跑了过来,急道:“怎么回事,你......”看到萧真在笑望着他,声音嘎然而止:“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