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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戚悦很重视戚愉这个堂弟,李翊自然也把小舅子当成一家人,用晚膳时,李翊随口问了问戚愉和狐小姐的婚事。
    戚愉苦笑道:“臣压根见不到狐小姐,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丞相家的女婿不好当,等再过两年,臣为朝廷能出一份力了再说吧。”
    李翊觉得戚悦哪里都好,爱屋及乌,戚悦的堂弟,自然都是好的。
    李翊道:“是狐海看不上么?”
    他的小舅子,狐海都敢看不上,那个老匹夫还能看得上谁?
    戚愉摇了摇头:“丞相待臣很好,是臣还需要多加努力。”
    酒过三巡,戚愉忍不住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李翊。去年的时候,戚愉待李翊,还是不甚亲近的,如今他也看得出来,李翊确确实实是个明君,又确确实实对待自己的堂姐很好。能直接说出的话,戚愉不会遮掩。他本身就是直率的性格。
    “臣听二哥说,不少家族都又给陛下物色新的妃嫔,臣本不该多嘴,因为陛下是天子,理应广开后宫……”
    话未说完,李翊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二哥?是戚怀?”
    戚愉点了点头。
    说实话,李翊对戚家的态度并不好,除了戚悦和戚愉以外的戚家人,他全部都不喜欢。
    包括当年的戚太后。
    当年他和戚太后,本就是互帮互助,没有戚太后,他也能坐到这个位置,只不过过程会艰难一点。但戚太后膝下无子,若没有李翊,很难坐到太后的这个位置上来。
    先帝在时,戚太后就对族人格外纵容,戚家鼎盛时,族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为非作歹,做出不少恶劣的勾当,也残害过不少人命,哪怕是前段时间被抄的颜家,所做的恶事都不如戚家的十分之一。
    因此,李翊上位后,就一再打压戚家,打压定国公,对戚悦的印象也算不得很好。
    最近,他之所以未对戚家下手,也是看在戚悦的面子上。他是天子,戚家是皇后的母家,戚家内部的事情,在没有闹得很难看之前,他无法插手。因此,哪怕知道戚悦和定国公夫人有龌龊,他也不能一道圣旨把定国公夫人给斩了。
    李翊事务繁多,在戚家方面分不出太多精力,也只是疏远打压定国公夫人所生的戚怀,多加提携亲近皇后的戚愉,到时候让戚愉承袭爵位。
    不过,戚怀的想法,的确是把李翊给恶心到了。李翊本以为戚怀一表人才,和戚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秉性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未曾想到,戚怀为了前途未来,不惜恶心他的皇后。
    戚愉见李翊的脸色越发阴沉,犹豫了一下,戚愉道:“陛下,臣是否言辞不当?”
    李翊道:“戚怀的心思过于愚蠢恶毒,戚愉,这样的人,哪怕是兄弟,你若不防备他,他也会咬你一口。”
    戚愉道:“臣一直都明白这点,臣只把皇后当做血亲,其他人,待臣不好,臣也不会留情。”
    用过晚膳,等戚愉离开,李翊对方鲁道:“让人敲打一下动歪心思的官员,莫要触了朕的逆鳞。”
    方鲁将李翊方才和戚愉的谈话都听到了耳中。他道:“奴才明白,陛下您一直等着皇后娘娘回来,其他人若敢有别的念头,那才叫不聪明呢。”
    等人都出去了,李翊才去了书房,处理政事至深夜,探子也来回报了一些消息,说是上乐国原先的太子被杀,秦南如弑兄弑父,坐到了皇位上。
    李翊一直都记着秦南如对戚悦怀有不轨之心,如今秦南如坐到了皇位上,他更是起了把上乐国给灭了的念头。
    他的女人,自然只能被他所占有,要惦念,也只能他一个人惦念。秦南如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挥了挥手,李翊让人下去了。
    今天收到的信,他还没有拆开,也不知道戚悦对他写了什么。
    夜深人静,他带着戚悦的信,回到了她的栖凤宫。
    她的寝宫里,李翊让人重新为她做了新的梳妆台,还给她准备了许多新的首饰衣物,比原先多了数倍,他想着,等戚悦回来,看到自己给她的惊喜,一定会悄悄红了脸。
    李翊甚至让人准备了未来小公主和小太子的衣物,戚悦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已经脑补好了未来所有的事情,就只静静等待她的归来。
    李翊拆开了信封。
    一片玫瑰花瓣从信封里落了出来,她可能太忙,没有写任何字,只寄了一片干燥的花瓣。
    这是她很喜欢的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瓣鲜艳,却是易碎易破坏的。
    李翊不知,在她将一片花瓣放进信封中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轻轻吻了这片花瓣,就像梦中想了无数次亲吻她的画面,这片花瓣,也像她的唇瓣。
    第103章
    戚悦收到了李翊写的信,这一次,李翊倒是没有只讨论他自己。
    李翊把戚怀和戚愉讨论的内容告诉了戚悦,最后,李翊十分坚决的表示他只等着戚悦回来,其余女人,不管是长得好看还是难看,他都坚决不会看。
    他只想念戚悦,甚至会整夜整夜的梦见戚悦。李翊在信中写道,晚上他梦到戚悦回来了,欢喜得不行,结果睁开眼睛,枕边和怀里都是空荡荡的。
    李翊还说,他特别想让戚悦给他生个孩子,这样他们会是一家人,一家人都会热热闹闹的,这样在一起才会开心。
    他是真的好想戚悦。
    戚悦淡淡的看完,将信折了起来。
    寻雪给戚悦添了一杯茶:“娘娘,天气逐渐变暖了,奴婢让人给您做了新的衣服,您要不要让人呈上来看一看?”
    戚悦手中捏着粉彩荷花盏,抿了口花茶:“算了,本宫没什么心思看。”
    寻雪道:“跟着过来的绣娘,手艺可好了,给您做的春衣好看得很,衣服上绣的花纹,哎呦栩栩如生,蝴蝶看了都会停下来呢,娘娘,您当真不看?”
    戚悦笑了一声:“你说得这般好听,那就让人拿过来,让本宫看看,是否真和你说的那般好看。”
    寻雪笑眯眯的出去了,没过半刻钟,让宫女们捧着几套新做好的春衣进来了。
    因为是在宫外,用不着特别华贵,三套湖绿,两套浅粉,一套玫红的衣物,做工都很精致,一看就知道绣娘是用了心,废了些心思的。
    戚悦随手拿了一套湖绿的襦裙,上衣领口处是繁复的杏花,浅浅的白映着浅浅的绿,很是清新。
    寻雪道:“若是陛下见娘娘新做了衣服,肯定很是欢喜,想要亲眼看看。”
    戚悦点了点头:“可以,记得赏这些宫人。”
    寻雪见戚悦满意,自己的心里也觉得开心:“娘娘看过了新衣服,要不再出去散散步?外面的天气不错,风也不大。”
    戚悦道:“本宫有些乏,就不出去,你们都退下吧。”
    听了她的话,寻雪等人也就退下了。
    戚悦走到了屏风后,坐在榻上,她拿出了一只红木盒子,将李翊写来的写封信,放在了盒中。
    一封又一封,其实是很厚的,紧紧被压在一起,足足有近百封。
    李翊几乎每天都要给她写。
    戚悦坐在榻上,胳膊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她想了想今天收到的这一封信,按照顺序放在了最下方。
    笔墨俱在,戚悦纤纤玉指捏了笔,将手下的信纸压平。她隐约觉出,李翊这封信写来,不仅仅是如平常一般表达思念,这是李翊要对定国公府下手的先兆。定国公毕竟是戚愉的生父,虽愚昧冷漠,杀定国公,戚愉肯定都会伤心。
    李翊那边,是要拿戚怀和定国公夫人开刀呢。
    戚悦本就偏向戚愉,不喜戚怀和定国公夫人,所以她不会干涉李翊的动作,在同往日一般写了进来自己的事情之外,戚悦笔锋一转,问了一下万春公主的状况。
    她当初因为身体原因,无奈离开京城,对于万春公主,除了留最后一手,也没有更多的关注。但是,尸玉一事,戚悦时时刻刻都铭记在心,不会忘记这个威胁。
    一封信写完,戚悦放下笔。等信上笔墨全部变干了,她才粗粗看了一番,将信放进了信封中。
    天色已经不早了,戚悦近来,身子一日比一日更好,在凤延这边,戚悦再无其他的事情忧心,每日清闲自在,加上岛上气候温和,凤延给她把脉施针,她的心情也比以往放松了很多。
    估计再吃两个月的药,她就能回去了。
    晚上睡觉之前,她又把装信的盒子拿了出来,随手抽了两封,男人的字写得格外漂亮,比之平时,笔尖仿佛也蓄了几分温柔。
    看过之后,戚悦抿抿唇,又放了回去。
    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某日晚上,凤延来到戚悦的住处,给戚悦把脉后,点了点头道:“娘娘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可以着手回京的事情了。”
    戚悦垂眸,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了她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这段时间,叨扰凤先生了。”
    凤延笑了一声:“算不上叨扰,你倒是个福星,来了这边之后,就连海上的强盗,受了陛下的威胁,也不敢在这片兴风作浪了。”
    戚悦淡淡一笑。
    凤延能够看出,比之从前,戚悦的眉宇间,似乎少了几分冷意,舒展了几分。恰如一朵含苞的玫瑰,不知何时,悄悄开了一点,露出娇美的花瓣来。
    凤延又道:“你先天不足,娘胎里带来的病症,我虽然能让你康健了不少,但身子还是比寻常人要弱一些。皇后,今后你可要仔细身体,也要把心放宽,莫要因为一些小事气到了自己的身子。”
    戚悦点了点头。
    凤延看了一眼窗外:“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戚悦让寻雪送了凤延出去。
    她抿了一口茶水,用不了几天,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再度回到京城了。
    就算给李翊写信,他收到信的时候,自己也距离京城不远了。
    两日后,戚悦这边动身,离开了凤延的孤岛,坐船往陆边去。
    海面平静,一片蔚蓝,和天空相似的颜色,寻雪给戚悦加了一件衣服:“娘娘,风有些大,您还是回去休息。”
    戚悦按住了寻雪的手,点了点头。
    寻雪笑了笑:“您是不是想念陛下了?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出京来接您,您和陛下,就能早早的相逢了。”
    距离戚悦离开京城,差不多就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离开京城时,差不多就是五月份,等回到京城,应该就是五月初。
    现在她的身体比来的时候要好,一路也能静静的看两侧风景。李翊是个勤勉的君主,哪怕脾气算不得很好,哪怕平日里会有偏见,会对某些大臣不满,可他仍旧将这个国家给治理得很好。
    天下太平,戚悦回京城的道路,也是平安顺遂的。这一路,她看了小半燕国的国土风光。
    赶了将近小半个月的路,距离京城仅剩了五百里的路程,傍晚,一行人在某个客栈落脚了。
    戚悦的身份自然要藏着掖着,可她的左右,浩浩荡荡近百人,这是很惹人注意的。她戴着面纱,哪怕是下了马车,也会有一群宫女在她的前后,避免别人偷窥到戚悦的面容。带刀的侍卫,均是燕国一等一的高手,武功高强,以一敌百不成问题,寻雪也是从小就习武,所以戚悦足够安全。
    一行人护着戚悦进了客栈,下面喝酒的人难免好奇。其中一个人道:“这准是哪个皇商的夫人,没有足够的财力,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仆人?”
    另一人酸溜溜的道:“捂这么严实,还不给人看,是长得太丑,怕影响我们吃饭么?”
    另一桌上的四人则是安安静静,十分低调。
    其中一名男子身穿墨色劲装,头戴斗笠,一副匆忙赶路的模样,他的对面和左右,则是三个肤色微黑的中年汉子。
    其中一名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是这些人么?”
    墨色衣服的男子的手仍旧在颤抖,连杯子都握不稳。将近一年的时光,他手上染了很多血,杀兄杀父,杀了数百大臣,上乐国的金銮殿,血迹斑斑,至今都不能清洗干净。
    人人都道秦南如是个暴君,不仁不孝,只有秦南如自己知道,他的心底,其实是存了一丝柔软,藏了一个女人。
    秦南如是嫉妒李翊的,嫉妒李翊能够得到那么年轻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这世间美人并不算稀少,可绝色美人,回眸倾城,能让人心底酥麻,久久不忘的美人,秦南如却只见过一个。
    他数次做梦,不敢梦见旖旎场景,只想梦见戚悦能抬眸给他一个微笑。但梦中,均是她眸色冷淡,当着他的面摔了一只莲花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