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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别提你弟的事,事情真相如何还没有定论,可你们砸店是板上钉钉的事,必须赔偿。”鲁齐木斩钉截铁地说。
    “我就不赔,警察同志也不能让我赔。”
    大汉自认为占理,对鲁齐木的话不以为然,可惜,警察又不是他爸爸,怎么可能放任他,“单子上的东西是你们砸坏的,按律要赔偿物主。”
    “警察同志,您不能不讲道理,我弟还……”
    警察打断大汉的话,传着看了单子上的东西和价格,都还算合理,没有漫天要价,“你弟的事我们会做出结论的,是饭店的问题你们可以协商或者起诉,可跟你打砸饭店没有关系,赶紧照价赔偿。”
    大汉没奈何,跟来的人一起,把身上的钱全部抠光了,也没有凑齐,鲁齐木让鲁阳光写下欠条,让参与打砸的人全部签字留底。
    “警察同志,后面的工作就拜托给你们了。”
    鲁齐木挺客气,跟一位警察对眼,这位警察冲他眨了眨眼睛,才带着人离开。
    鲁阳光跟着去做笔录,曹丽再也挺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别哭了,不是说小延送人去医院吗?人没回来,你有心情哭?”鲁齐木突然想到还少了鲁延。
    曹丽腾地站起来,“小延,小延肯定出事了,怎么还没回来?”
    “问谁呢?还不去找找。”鲁齐木语气恶劣地说。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妈,我回来了,快开门。”
    鲁珍红连忙跑过去开门,“小延,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鲁延看着家里一片狼藉,直接摸不着头脑,“这,这,店里出什么事了?”
    “小延,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躺地上那人的家人把咱店里砸个稀巴烂,非说酒精中毒是喝咱家酒造成的,要不是你二叔报警,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呢。”曹丽哭诉道。
    “啊!弄错了吧,没道理呀,”鲁延挠挠脑袋,“那个客人是自己劳累过度又喝酒才犯病,跟咱没关系,大夫给挂了水醒过来还一个劲感谢我,他是外地人,在天津出差,怎么会有家人过来,肯定弄错了。”
    鲁珍红的话悠悠响起,“不是还有个小伙子说自己中毒吗?会不会是他?”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面面相觑,就连曹丽都忘了骂人。
    第75章
    等鲁延从医院回来,一家人说起来,才意识到从头到尾都误会了,来闹事的这伙人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家人。
    曹丽脑子里一团乱麻,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可说不出什么来。
    鲁珍红还有印象,“那个小伙子除了有些大舌头,说话清楚动作也不慢,对了,当时他还把没喝完的酒瓶子拿走了,怎么就昏迷呢,也不知道在哪家医院,是不是真的?”
    鲁延舔舔嘴唇,在医院忙前忙后,连口水也没喝到,到家里还要面临满屋狼藉,整个肩膀都耷拉下来,眼睛没有了光彩,“肯定跟我去的不是一家,咱们就近三家医院,要不去另外两家探探情况。”
    “还是提前探探好,不能他们说什么咱们信什么,说不定他们就是想讹点钱。”鲁能成赞同。
    鲁齐木点点头,“我开车快,小延跟着,好指证是哪个人。”
    鲁齐木和廖娟往外走,鲁延跟着,还没出门槛,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鲁齐木走到外面接,“你好!”
    “酒瓶里的是假酒,那小伙子在人民医院,已经醒了,暂时没什么大毛病。”
    消息刚传递完,那边就挂了,鲁齐木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拿出车钥匙,回身递给廖娟,“你先回家,别等我了,一时半会儿没完。”
    廖娟没矫情,青瑞还在家不知道情况,回去太晚孩子该担心了。
    “二叔?!”鲁延惊讶鲁齐木的处理方式,说好开车去医院,接个电话就变卦了。
    鲁齐木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拉回屋,砰地关上门。
    “你们卖假酒?”鲁齐木厉声质问道。
    “鲁齐木你血口喷人。”曹丽直接暴起,她对这个饭馆投入太多,凝聚了她所有的心血,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鲁延也觉得受到了冤枉,“二叔,我们是正经买卖,怎么会卖假酒?”
    鲁齐木见曹丽睚眦俱裂的样子,再看鲁延都要急出汗了,相信他们不会主动卖假酒,那就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卖。
    “好好想想,那小伙子确实喝酒中毒,瓶子里是假酒,”
    曹丽脸色突变,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被鲁珍红扶住,“大嫂,二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缺酒跟我说呀,至于买假酒那吗?”
    “不会的,不会的。”曹丽喃喃地摇着脑袋,有点陷入疯狂。
    看来指不上她,鲁齐木推着鲁延说:“酒在哪里?赶紧看看去。”
    “是,酒都在后面厨房里。”鲁延已经有点慌不择路了,进厨房的时候咚地撞到墙上,顾不得疼,紧着往里走。
    鲁齐木跟着鲁延去厨房,果然角落堆了好些箱,看包装应该是两种。
    “那小伙子喝的是哪种?”
    “左边的,一直卖着,都是从厂家的经销商那里直接进来的,不可能是假酒,二叔,会不会弄错了?”
    “警局里的熟人特地打电话报信,不可能开玩笑。”
    打来电话的是柳江力的同学,就是刚才出警的其中一位,老资历的警员了,这些年牵着柳江力,鲁齐木一直跟他关系处得不错,逢年过节节礼可没落下过。
    他拿出一瓶酒,拧开瓶盖闻了闻,又小口喝到嘴里感受下,赶紧吐出去,“细细品还真有点奇怪的味道。”
    鲁延听了,也不嫌弃,就着酒瓶喝了一口,在嘴里过一遍,“太可恶了,经销商居然发假酒,我找他们说理去。”
    他的声音很大,速度也不慢,可出来的时候被曹丽一把抱住,“你不要去,这次的酒不是从经销商那里买的。”
    “那从哪儿买的?”鲁能成拍着大腿问。
    曹丽支支吾吾还不肯说。
    “大嫂,你可想清楚,替别人掩饰,可是包庇,你就成了同伙,到时候真查出来就不只是赔偿顾客的问题,饭店肯定得关门,说不定还要判刑。”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曹丽精神一震,倒豆子一样说起来:“是我表弟,他说跟酒厂里的副总认识,能拿到内部价,比经销商那里的价格低了四成,大家都是亲戚,我也没有怀疑,就从他那里定了十箱,我真不知道是假酒,要不,打死我也不从他那里买。”
    “你表弟是谁?住在哪里?”
    门被推开了,四名警察站在外面,鲁阳光被他们挡在了外面。
    曹丽抽抽鼻子,都被警察听到了,再不敢隐瞒,“他叫宋志向,住在迎水路36号。”
    两名警察退出去走了,另外两位进厨房开始搬酒,没一会儿所有的箱子都清空了,“曹丽,跟我们走一趟吧。”
    曹丽紧紧搂着鲁阳光的胳膊,仓皇失措,“阳光,我不想进警察局,我不敢进。”
    “你不用害怕,在警局我能说的都说了,警察同志说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制造假酒的窝点,我们配合调查就行,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鲁阳光给曹丽擦眼泪,安慰她。
    “爸妈,我也跟着一起。”鲁延站到父母身后。
    可能是有丈夫和儿子保驾护航,曹丽总算能勇敢面对警察,跟着一起离开了。
    “爸,我送您回家吧。”鲁齐木说。
    鲁能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大嫂这情况不至于坐牢吧?”
    “她也被蒙在鼓里,属于不知情,积极配合办案应该不会有事,不过她没有从正规渠道买酒,还造成人员伤害,被罚款是一定的,还要承担医药费,万幸那个人没喝出大毛病。”
    鲁齐木却少说了一样,那家人看着都不是善茬,只承担医药费恐怕填不饱他们的肚子,还要出点血才行。
    “那就好,那就好,”鲁能成佝偻着腰,莫名就觉得精气神少了,“可别告诉你妈,她身体不好,万一血压上来可受不了。”
    “我知道。”“知道。”鲁齐木和鲁珍红当然都会注意。
    可就算大家都选择隐瞒,顾莲还是知道了,曹丽舅舅家的人直接到家里闹,非说曹丽污蔑,根本不是宋志向牵线搭桥,是她想甩锅。
    顾莲当时就血压上升,险些晕过去,就这样,他们还不依不饶,拽着曹丽让她去改口供,自首。
    就是当天被带到警局的宋志向,也死不承认,还把责任往曹丽身上推,可把曹丽苦的不行,一怒之下把她知道的关于宋志向的事全抖了出去。
    警察都不是吃素的,根据她的话发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抓到了一应案犯,这次,有实锤证据,作为从犯的宋志向百口莫辩,只能承认,按照法律,判刑肯定是免不了了。
    这可捅了马蜂窝,宋志向的父母兄弟媳妇孩子就不说了,曹丽的姨妈们也过来谴责曹丽,就是曹丽的母亲见着她也只摇头,家里人流就没断过,小区里流言蜚语不断,搞得鲁家人抬不起头来,顾莲的血压就没下去过。
    这可不行,鲁齐木当即送老太太去医院调养,还警告曹丽的亲戚们,找曹丽他管不着,就是找鲁阳光鲁延他也不说什么,谁敢去闹腾顾莲,别怪他不客气,当然,去闹鲁能成也不行。
    开始曹丽的舅舅不信邪,还想去医院,谁成想鲁齐木早有准备,找了个彪形大汉守在病房门口,只要有人来,就给扭走,转天家里总得出点什么事,有两次,他们就知道厉害,不敢到老两口面前了。
    虽说眼不见为净,可他们还是牵挂鲁阳光两口子呀,因为假酒的事情,饭馆是开不下去了,交了罚款不说,还要应对小伙子一家的讹诈勒索,非说自己有后遗症,狮子大开口,要价完全超出鲁阳光的承受能力,话里话外有个有钱的兄弟,多拿钱早点息事宁人。
    这意图再清楚不过,就冲着鲁齐木的钱去的,鲁齐木可不惯着这毛病,直接找了个律师,连面都没露,法院走一圈,该判多少判多少,照法律赔偿。
    那家人可后悔了,法院判的比原来鲁阳光答应的可少不少,还不想执行,又去找鲁阳光协商,愿意按照他们的赔偿方案来,可惜,这时候已经没人搭理他们了。
    “鲁总,门卫说有个叫鲁阳光的人找您。”助理小杜敲门进来。
    鲁齐木从文件里抬起头来,“请他进来吧。”
    说完,起身先倒了杯茶放到茶几上,再次听见敲门,迎上去,“大哥,你来了。”
    平淡的语气让鲁阳光心里还好受点,“啊,来了。”
    哥俩在沙发上坐定,鲁齐木把茶杯朝着鲁阳光推了推,靠在椅背上,等他说话。
    鲁阳光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深深叹口气,“老二,我辞职了,我打算带着你嫂子和小延去南方,亲戚们太闹腾,邻居们也指指点点,干什么都困难。”
    鲁齐木绕着大拇指,垂下眼眸,“爸妈知道吗?”
    “知道,”说完,鲁阳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存折放到茶几上,“这是爸给我的,你拿着,等我走了还给他老人家,怎么地,我也不能要他们的养老钱。”
    鲁齐木拿起存折一页页翻起来,“老爷子这些年没少存钱呀,给你就拿着呗,让我去当这个恶人,我可不干。”
    “老二,你是不是一直特别看不起我?”鲁阳光突然看向鲁齐木,认真地问。
    鲁齐木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没有看不起你,有时候还挺羡慕你,得到爸妈的疼爱比我多得多,当然了,你身上也确实没什么让我能高看一眼的。”
    “是呀,我一直躲在爸妈的羽翼下生活,想冒头,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先退缩了,前两天你大嫂说要跟我离婚离开天津,不想她那些亲戚继续打扰我们的生活,我没同意,决定陪着她,只是,爸妈就照顾不到了,以后你多费费心,等两年缓缓,我们就回来。”
    “爸妈的事我会操心的。”鲁齐木站起来,到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鲁阳光,“你出门,我这个做兄弟的总得表示表示,就当我给的路费吧。”
    鲁阳光默默接过去,拿上存折,走了。
    鲁齐木从窗户里看着他渐行渐远,心里挺感慨,他不仅想,要是没有插队时候的锻炼和磨难,可能也成就不了现在的他。
    而坐在公车上的鲁阳光也在想,当年鲁齐木去插队,如今他不得已远离家乡,兄弟俩都有了同样的经历,命运好像也挺奇妙的。
    “阳光,你去哪里了?我收拾好了东西,你看看还差什么?”曹丽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收拾东西是一码事,主要还是躲着亲戚们。
    “你看着收拾就行,”鲁齐木脱下外套搭在门后,从里面掏出信封,“我去找齐木说说话,这是他给的路费,你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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