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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嫡父谢恩

      山之高,月初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
    一日不见兮,
    我心悄悄。
    闭着眸子的谢迁瞬间一个激灵,虽隔着丝绸肚兜,但他也记得这个触感,手果然又不听使唤的钻了进去,痴迷的用唇舌咬开小人儿银红色的肚兜。
    程溁察觉谢迁加大了吻咬的力度,那股灼热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生吞活剥揉碎了一般,她的骨节“咔咔”作响,忍不住皱眉,随即叫出了声“疼!”“疼!”
    程溁这一声“痛”强行唤醒了他的神志,谢迁赶紧放下作乱的手,暗自懊恼他居然如此亵渎程溁,居然那样无耻下流,但他并不后悔,他会一辈子对小人儿好的,刚刚他的蛮力弄伤了娇嫩的小人儿吧!心疼道“对不起!溁儿,迁表哥真的不是故意的。”低着头如犯错的孩子,满腔赤诚的道歉。
    程溁心里美滋滋的,谢迁果然是极其爱慕珍惜自己的,都那样渴望她了,还能在意她的感受,说停就即刻停下,嘴角微微勾起,道“小宝贝儿,帮姐姐更衣。”这小模样讨喜极了,她还想继续调戏一下这纯情的男人。
    谢迁羞红着脸薄茧的手紧张的发抖,这是他第一次在神志还算清醒时这样瞧衣衫半解的小人,瞧着玉体上点点红色的吻痕,咽了咽口水,喉咙发干,穿衣裳时他那手又是不受控制,总是在不经意下触碰小人儿的玉体。
    他是需要多大的毅力才抑制作乱的双手和发昏的脑子。被他咬坏的肚兜,他悄悄的藏在袖兜里,藏匿了他的罪证。
    谢迁给小人儿穿好衣裳,收拾好发髻,自己也重新整理好仪态,坐在炕桌继续写八股文,程溁趁机坐在谢迁腿上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美滋滋的欣赏着谢迁握着毛笔骨节分明的手。谢迁身子随即一颤,握着毛笔的手一紧,身子又开始发热,随即他摸摸发痒鼻子,果然又流鼻血了。迅速擦干净,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心爱的小人儿圈在怀里,提笔入墨,继续写八股文。
    程溁瞧着这羞涩男人,脸色通红还要强做镇定,这讨喜的小模样儿顿时让她喜爱到心坎里了,眉目如画羞涩的表白,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说完程溁脸都要红透了。
    谢迁霎时脑子发懵,眸子里再也藏不住抑制的爱意,羞涩的红着脸,道“暮小云轻星配辰,蔷色淋尽湿芦梦,蝶恋蝶舞蝶靳月,月晓月俏月思人。”
    爱恋的两人凝视着,你的眸子映着我,我的眸子映着你,瞬间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
    暧昧的气氛下,程溁张开双臂环在谢迁腰间,娇软的身子贴了上去,脑子开始迷离,眸子爱意满满的望着谢迁。
    谢迁脑子“嗡”的一声,那根紧绷的弦断了,极想将小人儿完全占有。随即紧紧的拢住小人儿,俯下身含住那如花苞似的小嘴儿,霸道的撬开牙关,唇舌开始全力纠缠,动情吸吮着琼浆,忽感到胸口挨着一片柔软,忍不住酥麻的呻吟出声,对着那柔软压了下去,两人热吻着倒在宣软的床上。
    “咚!咚!咚!”苏嬷嬷站在小楼外,道“溁姐儿!县丞大人来了,在寻表少爷!”
    “多谢苏嬷嬷,迁表哥随后就到!”程溁即刻从拔步床上抬起头来,拍了拍受惊吓的小心脏,强镇定下来道。
    谢迁嘴角微微勾起,瞧着程溁狡黠的可爱模样,把小人儿软软的身子重新压在八步床上唇舌交缠,难舍难分紧紧把程溁抱在怀里,吐气如兰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程溁眉梢眼角藏秀气,道“不就分开一会吗?人家县丞大人会等不及的。”她躺在谢迁身下也挣扎不开,就只能这样静静的被压着。
    谢迁俯下身贴在小人儿耳畔,道“迁表哥才是等不及呢!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迁表哥还未离开溁儿就开始想念,那又如何是好?”摸着小人儿的脸颊。
    程溁踹了谢迁一脚,帮着他整理好衣衫,粉拳又锤了几下,道“别闹,快去吧!”垫起脚尖,凑近谢迁耳畔轻吻了一下,随后眉目传情,声音笑貌露温柔,低声道“早去才能早回。”
    谢迁走的是一步三回头,细语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忽然谢迁又大步走了回来“迁表哥现在就已经在思念溁儿啦!”重新紧紧拥着小人儿,使劲亲了几口。
    程溁忍不住给了这粘人的谢迁几拳头,催促他赶紧去。
    挨了几个粉拳的谢迁顿时神清气爽,不知道还以为不是挨了拳头,而是吃了人参呢!
    程举人书房,房间陈设很简单,但却精致。温暖的炭火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三面墙上的书架上满满的书籍,那上面又非常残破古老的书册。书架的上面排着两盆枝叶茂盛的绿萝,绿藤垂了下来,绿色的叶子便隐隐地把一些书册掩盖着,一旁黑檀木的大书案上铺着宣纸,宣纸里画着未完的山水画,毛笔随意的垂在笔架上。
    俊俏的衙役把谢迁引了进去,谢迁对着县丞请安行礼后,道“拜见世伯!”
    “哟!今天居然面有喜色,有什么开心的事不成?”县丞谢恩,打趣道,他还真没见这小子笑过。
    等了七年的小人儿,终于回应了他谢迁的心意,这日子美的就跟做梦似的,自然喜形于色,难得的调笑,道“开心的事日日有,但迁儿就是不告诉谢世伯。”
    这时程举人从外面拿着几个册子进了书房。
    谢恩即刻对着刚落座的程举人,抱怨道“好好好,还敢欺负世伯了,勤兄你外甥欺负我,你可要给我撑腰呐!”在这个程宅谢恩的称呼一直都是“我”,从未用过“本官”自称。
    “这么大的年纪还如此的嘴贫,快说正事吧!我家迁儿还要读书呢!迁儿这七年可把你我的万本藏书都读了个遍,我都没什么能再教的了,只能让这娃儿自己凭悟性多读书了,是以谢恩你可不能多耽误迁儿的功夫。”在程举人眼里谢迁一直是特别认真用心,刻苦钻研学问的那个九岁的小乖娃儿。
    谢迁则在心中暗叹还是岳父大人懂他,他的时间的确金贵多耽误不得,他的小人儿还在小楼等他,所以二位长辈有话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迁儿的身世,世伯早就知晓,三天后就要登记县试报考的学子了,迁儿要如何书写‘家状’那里的信息可是要非常全面的。”随后自主解释道“家状主要包括本人籍贯、字、年龄、生辰,曾祖、祖、父名及其官职,母某氏,封赠情况,祖父母、父母健在情况,兄弟名及其官职,娶某氏,等以后有了功名,还要写上本人某省院试,乡试,会试第几名。”
    谢迁看不出喜怒,点头道“如实写录就好。”
    县丞谢恩,皱眉语重心长,摇头道“迁儿,当初你家里可是把你卖身过的,而且你的继兄谢迊是奴籍,妹妹谢迦也是童养媳,大明以孝治国,日后迁儿得了功名,那个谢季皖可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把你再‘卖’几次不成问题,但只要事被捅出来了,迁儿你可就毁定了。
    以迁儿的才华混个举人功名并不难,但前些日子九重楼里迁儿赢了那如日月般的人物李东阳,那事儿可早就绘声绘色的传遍浙江,倘若不是世伯藏着压着,迁儿的身世早就被挖了出来,各大学府里的才子们可都是斗志满满闹着要挑战迁儿,若是被那些人知晓迁儿是这样的身世,则定要被那些酸臭文人唾弃得体无完肤。”
    程勤低着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难道他和谢恩就不是文人了?
    若是之前的谢迁自然不会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他从不会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事儿去费心费力。但他现在有了心爱程溁,他即将是有家室的人了,夫妻本为一体,他舍不得,更不能让心爱的溁儿也同样忍受着他当年被世人的唾骂和侮辱,一丝一毫都不行,那种滋味儿太苦了,只要他自己尝过就好了,他谢迁只要程溁日日笑口常开,无忧无虑的过幸福的日子。谢迁不禁紧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谢恩瞧着谢迁如此的皱眉深思,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都佩服自己的口才了,居然能打动把李东阳都败北冷情高智的谢迁,是以得意的直言,道“迁儿!世伯也姓谢,之前长子早亡也叫谢迁,不如世伯认你为义子,就连族谱都不用改了。”
    谢迁本不愿意接受县丞谢恩的帮助,但那八坡村里的那个谢季皖可是他谢迁名义上的父亲,边亚煵那毒妇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这二人狼狈为奸不知哪日就要在背后对他放冷箭。
    他也深知自己的出身确实是低,根本配不上程朱理学的嫡系后人,心爱的小人儿虽从不曾嫌弃过他,但倘若他认了世伯为义父,书写科举的“家状”后便不会再有人知晓他的过去,就算知道的那些村民,巴结县丞都还来不及又怎敢自讨没趣多舌议论,对溁儿来说岂不是更多了一份幸福的筹码,细思世伯的主意也确实是在为他打算,完全是一番好意的,是以谢迁点头道“多谢世伯为迁儿思虑甚周,迁儿,恭敬不如从命。”
    谢恩笑的一脸褶子,如菊花绽放,点头道“好好好,日后要习惯称我为父亲或爹爹,不要再世伯,世伯这样的叫。”兴奋的继续,道“等迁儿这次院试后爹爹便摆上盛宴,给我儿正名,让世人皆知谢迁是我谢恩的遗落在外的儿子,嫡亲的骨血。”得意忘形的县丞大人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任谢迁悟性再高也理解不了这话的含义,反正他自从签了卖身契的那刻起,就和八坡村谢家再无干系,认谁做父他都无所谓,只要日后他心爱溁儿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他谢迁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有刀锯斧锧,他也甘之如饴,愿以此爱珍惜他的溁儿。
    程举人随即把谢家要书写“家状”给了他,也欣慰的笑着,道“迁儿应知官场上也是有某些忌讳的,就连官员的任免都要看面相,五月初五的八字确实不太吉利,恩兄的长子早夭,很小就没了,也没葬入祖坟,仅有几人知晓,姨夫觉得不如直接把那可怜的娃儿的八字也用上,迁儿觉得如何?”
    谢迁稍稍琢磨了一下,改了八字那溁儿就不会有个生于五月初五,九毒日之首夫君了,日后婚书写的也体面些,再说这是岳父大人和他提的,他可万万不敢得罪,倘若不顺心,不愿把小人儿嫁给他,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想到这里即刻点头,道“迁儿一切以岳~悦依姨夫之言。”说着行了一礼,他差点叫成岳父大人了!
    程举人顿时满意的撸着胡子,打心眼儿里开心,令谢迁先去温书,绝不能耽误功课。
    谢迁觉得自己最近脑子总是不灵光的发懵,只要看见小人儿,他脑子就没法思考,手脚也不听使唤。现在居然连县丞大人说的话,他也想不明白。学着小人儿的模样甩甩头,不再思虑,心情愉悦的大步向前走回了小楼,他的溁儿还在等他。
    县丞谢恩瞧着谢迁走远的背影,双眸充满孺慕之情,道“勤兄你瞧,迁儿长的多像我。”
    程勤也不懂这个挚友的脑回路,疑问道“阿恩!就这么确定迁儿是你嫡亲的儿子?万一……”
    谢恩摇头打断道“不会的,迁儿的确是我和卿渡的儿子,那几年其实我日日去你程家根本不是为了蹭饭,是因为卿渡,只要能瞅上一眼美丽善良的卿渡我就能开心好几天。”
    程勤也不大了解当年的事,于是道“阿恩,那时你已经娶了邹氏家族的嫡女,如何还能娶荣氏嫡女,荣氏一族虽然没落但也不会为妾啊!”
    谢恩陷入了回忆,道“天顺末年,孙镗因为接受将士贿赂,屡次被弹劾,竟然把荣家推出去挡灾,就因为吴废后的舅舅孙镗曾在曹吉祥叛乱中救过圣人就册封怀宁侯。他儿子孙宏凭借祖荫居然敢公然侮辱郭登,郭登可是靖边大将武定侯郭英之孙,孙家人通通都是表面仁义道德,吴废后有这样的舅舅也活该被废。”
    “好了消消火,这些话只能在我这说,出去后一个字也不许提。”程勤觉得谢恩失态犯上了,但也理解,劝慰道。
    谢恩捂着胸口,道“阿勤我心疼啊!我那日醉酒强要了卿渡,卿渡有她的骄傲,后来为了肚里孩子愿意和我在一起,卿渡本欲屈身于我为平妻的,可是那邹氏居然如此恶毒,是邹氏害的我和卿渡阴阳相隔,那时卿渡可怀了我的孩子啊,都将近一个月的身孕了,我仔细算过日子,迁儿五月初五生人,与我和卿渡欢好的日子刚好对上,虽然迁儿长的像卿渡,可那么高挺的鼻梁,和我的是一模一样,那过目成诵的本事也和我一模一样,八坡村哪能生出过目成诵的娃儿!呜呜!我委屈!”说着扒在程勤身上,泣不成声,把十八年的委屈哭了出来。
    程勤担心的嘱咐,道“你爱慕荣卿渡的那事儿我可从没和卿溪说过,不然卿溪非要拿刀砍了你,也剁了我,卿溪和卿渡虽是堂姐姐妹,可二人长的就和双胞胎似的,但性子却是南辕北辙,荣卿渡温柔如水能包容任何不平事,忍下任何苦水,而我的荣卿溪灼热如火能烧死万物,只会让别人忍下苦水。”
    谢恩抹了把脸上的鼻涕和泪水,道“阿勤我多希望卿渡能骂我,打我只要她还活着砍我几刀,我也心甘情愿。”
    含泪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瞅着程勤,继续道“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你爹程信身居兵部尚书兼大理寺卿之位权倾朝野,却不仅宠妾灭妻还宠庶灭嫡,你从未得到过任何父爱和提携,这固然于你不公,但虽把你大哥程俭和你之名除去程氏族谱,日后也不准称他为父,但也没把你二人赶尽杀绝,不是一样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我呢?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爹虽然疼我,可却更在乎谢家的颜面,他不准我休妻,整整十八年了,我只有梦里才能见到卿渡,她问我为何不帮她报仇,我却只能懦弱的哭泣,我就是个懦夫,呜呜!”
    程勤愣了一下,疑问道“我爹程信我可一直对外说是已故的,就连溁儿和汔儿都以为他们的祖父早已不在世,你可不能给我走漏了消息!被亲爹除了族谱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哪能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他也不愿提那个‘已故’的嫡父,叹了口气叉开话题,道“对外你和邹氏可有三个儿子呢,还说不爱,那儿子怎么来的?”
    谢恩吸溜着鼻涕点头认错,愧疚道“我也不怕你笑话,那是邹氏点了合欢香,我错把邹氏当成了卿渡才与之行夫妻之礼的,我整整窝囊了十八年啊!呜呜!”
    程勤拍拍谢恩的背,安慰道“谢家你可是唯一的独子,责任自然不同。”两人也是难兄难弟,一个被嫡父当成拖油瓶丢掉,一个却被父爱囚禁捆住。
    “我只有你了,能说真话的只有你程勤了,每天卿渡的枉死都压的我喘不过气,做什么都没有心思。”谢恩紧紧抱着程勤,把鼻涕眼泪摸了人家一身道。
    程勤心疼这苦命的挚友,道“那是,自己心爱的人被嫡妻谋害,嫡亲的儿子对自己相见却不能相认。”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现在不是认了吗?而且名字还和你那个早夭的长子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