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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谁怕谁

      小白狐瞅着身前慢慢爬起来,向自己踱步而来的谷梁芽与谷梁柳,一双狐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就在原处立着,挺直如雪球似圆滚滚的腰板,顿时不见往日的慵懒,宛如雪山之巅的寒霜一般孤然傲岸。
    慢慢的,近了,她隐隐听到俩姐妹口中含糊不清的污秽骂词,愤然之气从心底蓦然升起。即刻足尖轻点从原地跃起,猛地后爪子蹬到右面的谷梁芽肚子上。谷梁芽吃痛的捂着腹部,拳头顺势要抡了上来。
    小白狐从前边灵巧地闪过,反身又是一口咬到谷梁芽的脖子。顿时谷梁芽犹如被钳制住了,双眼一阵放空,呆呆地望着眼前,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小白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向一旁的谷梁柳勾勾爪子,忍不住调侃,道“吱吱!吱吱,早看你俩不顺眼了,敢打本郡主男人的主意,今日便新仇旧恨一起来!”
    那谷梁柳怎么都未能料想到,事情发展的这样快,但心底还是相信面前这只体型巴掌大的,圆滚滚的,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狐,伤了谷梁芽也只是凑巧而已,只要她谷梁柳小心点,便会没事。
    小白狐趁着谷梁柳发愣的瞬间,算准时机,膝盖向前用力,飞身跃去,顶上谷梁柳肩膀,猛一用力,将谷梁柳挤在墙角,爪子一把便有力的攥住谷梁柳衣领,露出一口尖尖的小白牙,冲谷梁柳脖子上的嫩肉招呼去。
    又狠狠快速的挠了十几爪子,忽然听到背后有些声响,遂小白狐放开爪中的谷梁柳,倏地转过身,一爪子招呼在身后袭来的谷梁芽身上。
    小腿儿快步一跃,将身后的谷梁芽扑倒在地。瞅着一前一后两个被自己挠的狼狈不堪的两姐妹,小白狐摆摆小爪子上被她磨得锋利的尖指甲,状似无奈道“吱吱,还想再试试嘛!”
    这爪子是她唯一的武器,所以必须十分锋利,不过由于没事便磨爪子,所以常常会在家具上留下抓痕。
    谢迁感受到程溁的保护,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担心他家溁儿被伤着,手上早就握住碎石子,随时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瞧着得了胜果,得意洋洋昂着小脑袋的小白狐。手臂一揽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整理着小白狐身上穿的连体襦裙。
    转瞬间,程溁又恢复了往日没有骨头般慵懒的模样,霸气道“吱吱!哼!竟敢算计本郡主的男人,就要做好头破血流的准备。”
    从小狐嘴里吐了一口浊气,心里舒坦的笑着,道“迁表哥,溁儿这口气出了,给这儿姐妹二人些银子便是。”不管怎么说她的确伤了人,赔钱是应该的。
    常人根本听不懂程溁的狐语,便以为是小白狐在和谢迁抱怨,遂不待谢迁说话,谷梁芽便怒气冲冲,道“杀了这畜牲!这畜牲就是个妖精!”
    谷梁柳早就因这畜牲,夺去谢迁所有的关注,心里气的要死,如今她这个黄花大姑娘被这畜牲如此羞辱,又怎会咽得下这口气,怒道“烧死这狐妖,为民除害。”
    旁边的村民也被那小白狐的举动惊了呆了,看似讨喜巴掌大的小白狐,性情竟是这么剽悍,圆滚滚的身姿竟是如此灵活敏捷,村里们不由得为自身的安全着想,一齐对着小白狐指指点点。
    谷梁芽指着程溁,怒气填胸,道“我家前些日子还丢过鸡,说不定就是这只妖狐偷得鸡。”
    炸毛的程溁更像只雪球了,翻了个白眼道“吱吱!本郡主才看不上你家的老母鸡呢,鸡我只吃山里的野鸡!”
    谢迁略带薄茧的手,轻堵着程溁毛茸茸的耳朵,冷冷道“我家小狐儿不是你们口中的畜牲,谁再胆敢羞辱我家小狐儿,休怪谢某不客气!”
    谷梁柳气急败坏的指着躲在谢迁怀里的小白狐,怒道“你你……你……”但瞧着谢迁冷冷的目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谷梁老汉伸着粗糙的手指着小白狐,不满道“这狐狸若不是妖精穿劳什子衣裳,比别人家的娃儿穿的还精致!”
    打猎归来的卫凋、卫冶、卫凌齐齐快步上前,将野猪往地上一摔,惊起阵阵尘土,或叉腰,或抱臂,站到谢迁身旁。
    卫凌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这小狐儿可是溁仙郡主养的仙狐,今日尔等竟敢侮辱仙狐,小爷看尔等是不想活了!”
    卫冶与卫凋对了一个眼色,微微点头,勾起一抹冷笑,道“呵呵!待溁仙郡主归来,今日之事,卫某会如实禀明郡主殿下的,希望诸位今日有胆子挑衅,同样日后也能承担得起后果。”
    谢迁懒得搭理这些刮躁的村民,缓缓走到衙役头子,赵衙役跟前,拱手道“差爷,今日不是要将村中壮丁抓走,筑边墙成橐驼城嘛?天气炎热,真是辛苦了,这是给您的茶水钱。”
    话落,谢迁随手拿出一定银元宝,递在一旁的赵衙役手中。
    心道他谢迁就算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家溁儿,如今不过就是抓咬了两人而已,不仅侮辱溁儿,还被眼前这些人喊打喊杀,那就休怪他谢迁心狠手辣。
    一旁看着的张衙役,殷勤的上前,老脸笑成一团菊花,作揖道“秀才公客气了,小的哪儿配被谢公子您如此称呼。”
    他心里可是明白的紧,眼前之人绝对前途似锦,自是不会止步于秀才身,如今他巴结还来不及呢。
    赵衙役用大肚子一把将张衙役挤开,谄媚的讨好,道“小的这就带着壮丁们走,这就走!”
    谷梁柳知道被抓进牢房意味着什么,生死力竭的哭喊,道“呜呜!你们官差怎么能助纣为虐,那可是狐妖!是妖精啊!”
    陡然间,赵衙役一把将谷梁芽推搡在地,怒目而视,道“闭嘴,那可是秀才公家的狐仙,你胆敢阻碍我等执行公务?来人啊,先把这刁女绑了,一同押进大牢,容后处置!”
    张衙役得令上前,不由得从混浊的眸子里,溢出淫色,顺手在谷梁芽被撕破的身上摸了几把,道“莫要挣扎,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你吃得苦头会更多!”
    谷梁芽同张衙役推搡着,哭喊道“放开我,你放开我!爹……救我,呜呜!”
    谷梁老汉跪下磕头,道“差爷,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狐仙大人,草民知错,求您放过我们吧!”
    谢迁日常首要任务,便是抱着穿得漂漂亮的小白狐溜达着玩儿,采撷野菜野果。其次才是夜里读书,准备乡试。
    不知内情的村民们,皆以为这个日日抱着小白狐的美男子,是个无所事事之人,随着回京的汪直离开,心中对谢迁更是瞧不上,以为是弃子。
    程溁瞅着这农家老汉为了女儿卑微的磕着头,忽然想起一年前,程府里程勤中了蛊毒,还能强忍着恢复神志,提醒自己赶紧离开。不管怎么说,今日是她冲动了,打架伤人是坏孩子。
    是以心中头流过一股愧疚,眨着水汪汪的狐眸,道“吱吱……吱吱!迁表哥算了吧,溁儿听说女子进了牢房,便再难保清白之身,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好人家,溁儿已有迁表哥疼爱,早便别无所求。”
    她也不想在谢迁心中,留下自己是个蛮不讲理姑娘的印象。
    大明律明文规定,欺负女犯的,要处以杖一百、徒三年,甚至处绞刑。但事实上,这往往是一纸空文。
    女子一旦进了监狱,便成为狱吏、牢子们凌辱的对象,那些书办、衙役干脆把官媒婆处当作是免费的勾栏院,恣意取乐,是以几乎不可能保得住贞节。
    一旦沦为女囚,轻则在堂上被笞杖,重则被“卖肉”,脱掉裤子游街示寡,这对女子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谢迁将小白狐捧在手心里,轻轻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拒绝的话说不出,只是微微摇头,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他谢迁早便打算处理这谷梁一族,就算今日不动手,日后也会动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震慑一下肆无忌惮的村民。
    自从汪直带兵离开句容村,林淑清便又蹦哒起来,说什么得了怪病,需要灵狐血做药引子,此事摆明了是冲他的溁儿来的。
    眼前这些村民们便想出,各种法子来偷他家溁儿,献给程府,从而获得巨额悬赏。
    若不是自己与亲卫队警醒,溁儿都不知被偷了多少回了,今日又焉能有命在?
    他本想要报复,但又担心动作太大,会惹得一旁虎视眈眈的程家人察觉。
    他谢迁早就想动手了,倘若不是在这能守着句容河河洞里溁儿的肉身,他早便带着溁儿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是以谢迁微微摇头,用仅能两个人才可听到的音量,低声道“溁儿你要知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程溁轻抿着小狐嘴,心里虽还是不忍,但一双水汪汪黑圆的狐眸,却不敢直视戾气四溢的谢迁,轻抿着尖尖的狐嘴。
    她开始神游天外,想念上辈子的法制社会了,想妈妈、想她的闺蜜了,含着的泪珠不知不觉中掉下来。
    谢迁哪里看得了,程溁这番可怜兮兮的模样,赶紧抬起骨节分明的玉手,擦着五官紧凑小白狐的脸颊,娇哄道“迁表哥这辈子,还没见过狐狸流泪呐,我家溁儿就是不一样。罢了,罢了,便再放过他们这一回吧!”
    小白狐娇气的将小脑袋扭了过去,不去瞧谢迁歉意的脸,她心里既委屈、又憋屈,虽她面上笑口常开,性子又爱闹,但她还是喜欢将事儿藏在心里。
    为什么别人都喜欢捏她这个软柿子,这么爱欺负她。她程溁自问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心思,仅想做个大家闺秀,吃好,喝好,玩好,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仅此而已。
    为什么这些人就是和她过不去呢,是不是若她有一日有了人脉,有了背景,这些人便不敢再欺辱她了?
    哎!真是应了那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安而心不宁啊!
    谢迁瞧着小白狐那惆怅的小脸儿,心中顿时明了,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就算程溁化成灰都认识,何况只是换了个狐身。
    遂安慰,道“溁儿,父母出身之事,又怎是你我这种凡夫俗子可以决定的,既来之则安之,迁表哥不求时光不前,但求此生无憾。”
    只要这辈子有溁儿陪着自己,他就有动力变得强大,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世间任何一人,再来欺负他的溁儿。
    程溁想着谢迁刚刚拒绝自己的模样,撅着的小嘴儿一开一合。
    诗意大发,抱怨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听了这话,谢迁将捧在手中的小白狐,不自知的握重了些,脸色一沉,目光凉得能冻成冰,直直的盯着程溁。
    不过才巴掌大的小白狐,哪里受得了这手劲,疼得蹬着四条小短腿,鬼哭狼嚎,道“吱!吱!疼……疼!哎呦!放手!可疼死我了!”
    谢迁的脸色沉沉浮浮,但即刻便松开因愤怒而紧握的手,道“溁儿,再说一遍!”
    他可以在任何事上都宠溺程溁,但唯独不能和他离心。
    程溁最是个欺软怕硬的,瞧着谢迁真的生气了,也就不敢再矫情了,毕竟如今小命在人家手里握着,黑圆的狐眸子一眨一眨,夹着小尾巴,缩着圆滚滚的狐身,可怜兮兮的嘟囔,道“迁表哥,不要再生溁儿的气了,好不好,溁儿知错了!”
    心道反正她程溁如今是只狐,还要什么面子,认错就认错呗!哼!等着,小子!待姐变成人,到时候不让你睡床,还要你天天跪搓衣板,哼!
    谢迁自是知悉手中的小白狐有多么狡猾,也瞧出那小东西是装着瑟瑟发抖的模样,但心头却依旧忍不住心疼,他舍不得程溁受丁点儿委屈。
    随即心里疼得一抽,将小白狐揣在怀里,对着卫凌微微点头。
    卫凌虽不愿去救这坏心的谷梁芽,但会意后,还是从荷包里拿出一定银元宝,塞给赵衙役,拱手道“待我家郡主归来,卫某定会如实道明,赵差爷秉公执法的,但如今咱们还需替我家郡主积福,还请赵差爷给卫某几分薄面,放过这村姑之粗鄙妄语吧!”
    赵衙役即刻深深作揖,道“卫侍卫吩咐,小的莫敢不从!”话落便呵斥张衙役退下。
    谢迁轻乖着怀中闷头不出的小白狐,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亲卫们回了小院子。
    众人皆以为闷头在谢迁怀里不出的小白狐,是知晓自己伤人犯错了,才会这般羞愧模样。
    但只有程溁自己知道,她其实是在心疼银子,她竖着的耳朵可是清晰听见,掏荷包拿银子的声音,每一声都令她心疼的一抽。她不过就是出门看了场热闹,就破费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雪花白银呐!
    进了院子,亲卫们去厨房收拾野猪,谢迁将卧房的门一关,插上门闩。
    掏出怀里的小白狐,面色一冷道“溁儿,可知今日迁表哥为何生气,嗯?”
    程溁两条小短腿支撑着肥球似的狐身,两只前爪抓着谢迁的手,耷拉着耳朵,答非所问,一双狐眸满是诚恳,道“迁表哥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溁儿会心疼的。”
    谢迁并没有被这狡黠的小狐狸糊弄过去,心里跟明镜似的,遂狠了狠心,将被小肉爪子抓住的手,抽了出来,冷冷道“溁儿,迁表哥今日为何生气?”
    转眼间,随着大手抽开,程溁紧紧抱着的小肉爪子忽然失力,圆滚滚的身子,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暗骂一句“哎呦!我去,真是给了几分颜色,便开起了染房!”
    但面上不显,耷拉着耳朵,圆圆的黑眸水汪汪的含着泪,将头扭了过去,紧紧抿着嘴角,不再去搭理谢迁。
    小白狐心道哼!姐也是有脾气的,大题小做,你这个小气的男人。
    谢迁在瞧着小白狐失力滚在桌上,心疼得恨不得马上就将其拥在怀中,但如今若是不借机讲明白,下次不知程溁又会有什么想法。
    咬了咬牙,将要扶起小白狐手的动作一变,拍着桌子,道“啪!说,今日是哪里错了?”
    顿时,程溁吓得一个激灵,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用小肉爪子拍着桌子,哭嚎着道“呜呜!你凶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个大骗子,呜呜!还说一辈子对我好呢?如今看我变成灵狐,就开始变心了!呜呜!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小白狐入戏太深,想着自己的憋屈,哭得直打嗝“呜呜…嗝……嗝!嗝嗝!”
    陡然间,谢迁犹如换了一个人,哪里还见刚刚的半分严厉,笑容满面,哄着道“刚刚迁表哥是逗溁儿的,好不好玩啊?”
    谢迁心头疼得一抽一抽,道“溁儿,迁表哥不凶了,不凶了,好不好?”说着将哭得打嗝的小白狐拥在怀中,轻轻给顺气。
    谢迁这辈子最怕的便是程溁不理自己了,无论任何事都不如程溁的一个笑容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