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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要求在落日前把花廊改装完成,统共也就只有几个小时。
    生活制片扛了百来盒感冒冲剂进组,和搬运花藤的美术组撞了个正着,场面混乱至极,统筹和兼职分分钟表演原地炸裂。
    李溪在人群里晕头转向,该不该她做的杂事都揽着,转身间听孟淮明大声喊她的名字,李溪一个激灵,颠颠儿跑到一楼的讨论室。
    孟淮明和燕灰各自拿了剧本,是临时改本子架势。
    李溪看了一圈没见着吴非,孟淮明瞧出她的疑惑,“不用叫他了,他会在酒店跟进度。”
    “酒店?他看都没看过这边的布景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看剧本吧,雨不下了,总得找点东西替上。”
    跟组编剧泡酒店改本的情况并不稀奇,甚至可以称得上常事。
    毕竟寻常情况下,现场排布最后还是靠导演指挥,编剧的作用顶多改改台词,压缩一下场景出现人员数量,紧急时才会给发挥空间。
    大多时候导演和明星自己就能决定怎么处理,像这次突发的换景对编剧而言就算大变动了。
    孙导那头让副导去联系吴非,副导自己手头的事都处理不过来,又拜托关系好的制片,制片微信的小红圈显示的数字已经突破三位数,更一个头两个大。
    吴非那边半天等不到片场回复,索性不管剧本,转而换了个手机,和他的人把要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确保无误后继续吃火锅。
    场子里有三个编剧,外景大家戏份平摊,还多得是群像,根本没什么好抢的地方,也不是他发挥的重点。
    孟淮明这边剧本定了个型,三人分头拿新本子去给演员讲戏。
    燕灰昨晚和楚鹤有混个面熟,他负责去和楚鹤讲,安安妆还没化好,李溪就去化妆间找。
    孟淮明把群演叫来,给他们把变动讲明,不出所料在其中看见了姜华。
    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基本就放姜华的假,在剧组时都联系小胡。
    姜小助理有一个演员梦,只是几年了都还是群演,顶多也就演了个条子念十几句词,最后还被自己人弄死了。
    这次姜助理凭着他“不像好人”的特质出演校霸的哥哥的手下,负责围堵温良,再被郑诚打趴。
    孟淮明给这群人解说完,就见他们开始自由商量,却都不带上姜华。
    难不成姜小同志在群演里被孤立了?孟淮明留了个心,可听闻他平时人缘不差。
    姜华虽然是直愣愣的个性,但好在不争不抢,要彻底把人得罪死可能性也不大。
    孟淮明当做随意攀谈,走到姜华面前,随意道:“不带你玩儿啊。”
    姜华和不认识他似的:“不熟。”
    出外景的群演多是抱团,孟淮明心说他也没拖欠姜华工资,怎么一个人这种活儿也接,就打趣:“不和你老乡和伙伴一道?”
    “原本是一道。”姜华正儿八经回答:“临时新换的人,我是凑数补上来的。”
    孟淮明将他那戒烟的糖在手上摆弄:“这样啊,我还以为都是本地的,好歹都打过照面。”
    “都是生面孔。”姜华看向那正在激烈讨论剧情的群演,“没一个见过。”
    孟淮明心知有鬼,没再多说,目光在群演身上转了一圈,又移开了。
    适逢燕灰过来,孟淮明觉得他给楚鹤讲戏的时间未免太长,多问了一句,却不曾想他刚才还给安安讲了新剧本。
    原来是李溪怎么说安安都不满意,两人脑回路完全不同频,安安的剧组助理狠骂了李溪一顿,让她再找人来讲。
    于是去的就是燕灰。
    “没怎么样吧。”孟淮明担忧地问,却见安安从化妆间出来,城墙厚的粉底都掩不住他的阴郁。
    燕灰就笑:“没,我没拿他怎么样。”
    “这人到底……”
    燕灰不肯摊牌:“私人仇怨,现在不方便和老师透露呢。”
    ……看来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他用的是“仇怨”。
    孟淮明觉得有必要把针对安安的调查再提高了一个级别。
    就在此时,视野倏然明亮起来,在场许多人都用手挡住了眼睛。
    落日降临。
    “乖乖……”孙导低声感叹:“好家伙,这景儿要是能拍好,那要赚多少后期特效的钱啊。”
    教学楼空地这片花廊整个浸在了夕阳中,回廊宛如铁水中的半枚戒指,剧组缠上去的鲜花染色发光,朵朵仿佛融金。
    “大家抓紧时间,先示演一遍!打手就位,温良、郑诚就位!”
    安安背着书包靠近了花廊,他的脸在纷繁的花影和金灿灿的夕阳间一暗一明,妆容几乎掩盖不住他的妖艳。
    那头打手们从另一边结群上前,台词在跟进。
    温良的书包“砰”一声被甩飞,他被按在花廊的白瓷砖柱上,画面停止,镜头开始特写。
    “停!”
    孟淮明忽然高声喊停,就连孙导都吃了一惊。
    “老孟!你干什么!”
    孟淮明笑笑:“剧本上面写七八个人来闹事,现在人数怎么不够了?”
    “这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孟淮明边说边脱了风衣,“温良他之前是保护女同学才招惹了混混,说明他有一定的身手,而郑诚来看他时他受了伤,甚至伤在了指骨上,这表明他也曾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