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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瞬间似换上一张脸,笑着应和:“我记着的,春分姐。我只是和新来的姐妹叙叙旧,不会耽误正事的。”
旁边另一个宫女不免嗤笑云若的不自量力:“你省省吧,还叙旧,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来历?想要摆谱儿,吃孝敬,也得看你受得住受不住。”
春分知绿乔说话耿直且毒舌,怕两边起了冲突,忙从中调和:“好了,主子刚走便都开始作妖了是不是,是好日子过够了?你们谁要是觉得有力气没处使,都给我去后院冷静冷静。”
两个人听到这话都不在言语。后院,那是最不受待见的人才去的,遭了贬的素玉不就在那吗?
素兰不在,春分就是品阶最高的,虽她平时鲜少嚼舌根,但如今声势地位早有不同,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姝菡只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把里头的弯弯绕绕猜得个八九不离十,只笑着说:“我知道,这位姐妹看我新来,好心提点,但娘娘已吩咐了我多向素兰姐姐多学多问,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你的好意我也只能心领了。”
云若看姝菡一副并不认识她的样子,脸色憋得通红,倒显得她是特意攀交情呢,刚想发作,春分一个眼刀过来,充满了警告。
姝菡依然挂着淡然平和笑容,就那么看着云若,似是无声挑衅,既低调又不动声色,春分却不得不对这个新来的末等宫女重新有了估量。
也不是姝菡今日要和云若清算旧账,更不是她仗着贤妃的声势使小性子。如果按着她过去的心性,对于这样的口头官司多半是置之不理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
贤妃在这个时候特意把她从别处调来,总归有着深意。
她与世无争不在意这些纷争,可贤妃未必会无端看重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废物。
这院子里,能以素字开头的宮人,现在除了素兰就是她,这个时候不硬气起来,难道要等着贤妃把她归为弃子吗?
春分眼看云若要反较,马上把两边人隔开:“素蓉妹妹新来,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姐妹们就是想贺了她,也总要等她归置好了再说。妹妹且随我来,我带你去你的屋子看看去。”
说着挽着姝菡的手往外走,把一屋子人晾在当场。
姝菡从善如流,只笑着答谢,也不再管身后人诸多眼色。
总归,讨好了这一个,便要得罪那一个,她心负大是大非,血海深仇,不是来和这起子人纠缠的。
走到门口,绕过回廊,是长春宫的正门。
一个略显萧索的背影正攀折着墙边吐翠的新柳。
听见脚步,他适时转过身。
春分虽惊讶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独自过来,还是拉着姝菡下拜:“贝勒爷吉祥。”
“春分你先下去,让这个宫女留下,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她。”
春分担忧地看了眼身边一脸平静的少女,只得痛快应了声是。
姝菡等春分转身走开,也不等那人叫起,索性起身微笑:“正巧,我也有一事不明,想向贝勒爷您请教。”
第29章 【九贝勒】
九贝勒徵骐神情微顿,显然没想到姝菡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按她前几次面对自己的态度,不是装傻就是扮拙,就在方才,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给自己和四哥问好。
眼下倒是爽利,连谦称都不用了,就直接你啊我啊的。
别说,这才有些当年初见她的慧黠样子。
一恍惚,姝菡已经先发制人:“贝勒爷怕是不知,方才得主子恩典,已经将我赐名素蓉,还请您下次不要错认。虽不知贝勒爷是何时见过我,但我仔细想来,当时应该并没有给您造成什么不愉,您说是吧?”
趁着独处机会难得,姝菡索性直接说破,看对方是个什么用意。
九贝勒看她眼波灵动,胆大地试探,只含笑反问:“你说没开罪过我,何以见得?”
姝菡看他似乎没有动怒的意思,便继续壮胆说道:“您明知道我的来历,既不曾降罪也不曾声张,这已足够说明问题。再一则,以您的身份地位,若当初我冒犯了您,怎还有命活到此刻?”
九贝勒颔首:“不错。我们初见的时候,你确实不曾得罪我,那是我头一次领差事,你当时还帮我和四……,帮我解决了不小的麻烦。但是今时今日,你我之间却添了两笔新账要算。”
姝菡看对方说了责备的话,但语气却轻松随意,也没畏缩:“那贝勒爷在降罪前,能不能先为我解惑?我们是何时何地见的面,我当时又帮了您什么忙?”
见姝菡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九贝勒佯作一脸伤心:“我日日夜夜惦记着向你答谢,你却根本没放在心上,真是可恶至极。”
姝菡更加费解:“要不,您给我提个醒?”
正这时,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还小声催促:“贝勒爷,您快着些,等会万岁爷还要到靶场考校您们的功课呢!”
九贝勒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机,只用手敲了姝菡的头顶:“你想知道?爷还不想说了呢。这账先记着,等我倒开了功夫再找你清算。”
说完,一反方才折柳的颓态,背着手趾高气昂地扬长而去。
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看来,她突然被调来长春宫做宫女,纯属只是巧合。
看她今日的表现,显然不记得几年前在呼兰府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