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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闻言笑了。
她再道:“所以,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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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淮一个激灵,睁开眼时,只见是夕阳西下,鸦声阵阵。她晃神了一瞬,匆忙抬眸去看江柏庚。只见他依旧昏迷着,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苏小淮起身探看了一番,想来江柏庚选的这条路应当少人走,所以才迟迟没有人过来搭救。她看了一眼江柏庚,只道这入秋天气寒,而在这深山老林里,入夜了寒凉尤盛,若是再这么等下去,恐怕他身体会吃不消。
如此想着,她再试着化了人形,虽然很勉强,但是将江柏庚扶上马背应该还是可以的。苏小淮遂照做,将他搬到了马背上,用缰绳和鞭子稍稍固定了一下他的身体,而后她回到了马身中,背起江柏庚,往山路上爬。
回到了山路,只见方才射箭的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苏小淮顿了一下,四处嗅了嗅,闻到了旁人的气味,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人路过这里,而是她与江柏庚所在的位置实是太过隐蔽了,所以后来者才没有看到他们。
苏小淮看着地上散落的弓箭,遂是记恨,却又有几分良心不安。她那时怒极,下手不知轻重,也不知她将这人打死了没有……
她犹豫了一瞬,摇了摇脑袋。
罢了罢了,下山要紧。倘若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只能任凭司命处置了。
因着那后半程的路苏小淮没有走过,此时江柏庚也没醒,所以她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走,于是就不冒险前行,而是原路返回。
怕将江柏庚摔下来,她走得很是小心,直到皓月当空之时,她才堪堪走回到西山脚下的山庄里。山庄里留守的侍者们一见这情形,纷纷大吃了一惊,赶忙将人给搬了下来。
山林中枝杈浓密,苏小淮免不得也受了些擦伤,她被人领到马舍里后,很快便过来了一个女马医替她医治。
对此,苏小淮倒觉有几分讶然。
只道这真不愧是皇帝手笔,真不愧是爱马的大田朝,连马都配有专门的大夫……
那女马医着一身水蓝色骑装,夜里灯火一照,人生得唇红齿白,竟颇有几分姿色。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不是妇人发髻,当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
又见旁的侍者对她恭敬的态度,苏小淮忍不住啧啧叹道,这女娃娃真不简单。年级轻轻的就当上了马医,还这般受人尊敬,想来地位不低……
那女马医走近前来,熟练地摸上了苏小淮的脖子。她的手心微凉,顺毛功夫也没有江柏庚强,不过还算舒服,苏小淮表示不会踢她的。
安抚好了马匹的情绪,女马医便给苏小淮看起伤来。
“热水还没好吗?”女马医问道。她的音色本身偏软,但许是为了撑起身份的缘故,话中带了几分硬气。
“哎哎,就来了,唐大夫。”
苏小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她。想来这女娃一路混过来,当时挺不容易的,如此想着,苏小淮便对这女娃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热水来了之后,女马医动作很利落,很快便帮苏小淮处理好了伤口。
她起身拍了拍苏小淮的脖子,笑道:“好马,真乖。”
话落,她与侍者问道:“这马是今日的赛马吧?在何处找到的?它主人可还好?”
那侍者道:“是今日的马。听说不是找到的,是它自己驮着骑师回到山庄来的。”
“喔?”那女马医一听眼睛亮了亮,她眉眼弯弯道,“这倒是匹忠心护主的好马,不知它主人是哪位?能将一匹马调|教成如此,也是了得。”
那侍者道:“是江柏庚江骑师。”
此话一出,那女马医竟是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声音登时高了一个调:“江师兄?!”
苏小淮闻言一顿。
嗯?有情况?
女马医着紧问道:“他现下人在何处?身体如何?”
那侍者似是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忙道:“在屋里,正唤了大夫看……哎!唐大夫,这马——”
“这马没事儿了!”说罢,那女马医快步而去。
苏小淮:“……”
唐大夫?江师兄?
这女娃,莫不是那清秋楼楼主唐吉的女儿唐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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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苏小淮还卧在地上眯眼打盹,便见阿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小脸红扑扑的,人还喘着大气。他身上带着江柏庚的味道,许是刚刚见过了他,又急匆匆跑来看她。苏小淮看着这小娃娃心里高兴,下意识地甩了几下尾巴。
阿析蹲下来,爱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血儿,还好你和西兄都没戏啊……”
阿析叫惯了“血儿”,遂没有改口。
苏小淮:“……”
没戏……嗯,看来江柏庚也没事。
昨夜她本是想化形去江柏庚屋中一探究竟的,只可惜灵力不够,一整夜又没有江柏庚帮她补充,所以她只得作罢。
阿析帮她检查起了伤口,嘴里的话不停。
只道,昨日他和卢叔一起在东山脚等,不想等到天都黑了,还是不见师兄身影,他们遂向人打听一宿,昨天半夜才听到有消息说师兄在西山脚的山庄里,于是匆匆赶来照顾。
还道,师兄说了那有人暗伤之事,御府的大人们也派人去探察了,只是眼下人还没有找着,所以恐怕要等上一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