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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人听到了,便急急派出一队出去搜捕。
忠勇王见那人失败,功败垂成,眼睛都气得发红。
早该杀了那女人!
思及此,下手也更加狠辣。
慢慢地,优势不再,封地来的私兵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他和他的几名亲卫,被京畿大营的士兵包围。
忠勇王仰天大笑,颇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无奈。
“天不佑我,我能如何?”
他死死盯着郗齐光,“早知道,我早该杀了你!”
他的儿子孙子,早已被送出城外,细心安置,并早早就办理了户籍,金银细软俱都准备好,他既然事败,那他们就只能隐姓埋名过完后半辈子了。
他面容沧桑,面有血水黑灰,花白的头发散落,形容凄凉。
“就因为是旁支,所以连一争的资格都没有,造化弄人,天意如此,虽到如此地步,我心甘情愿!”
他有血脉存世,已是心满意足。
可他不知道的是,几日后,千里之外的一户人家,一男三女的尸体摆在地上,死不瞑目,唯有尚在懵懂嚎啕大哭的孩子,被带回京城。
他冷冷一笑,拔剑自刎,血水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衣领。
他的亲卫悲恸不已,随即自刎相随。
这一场谋逆,来的好笑,去的也好笑,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却是如此惊心动魄。
郗齐光和建昭帝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只听他沉声道:“今日出战者,皆为大晋英烈,战死者,报上名单,若为独子或其仅存兄弟残疾者,每年其家属可得二十两恤金,不为独子,则每年十两,有妻有子有父有母者,父母与其妻子各半,若无子,其妻可另嫁,不得恤金,若其有子有父母,其父母不得以任何缘由讨要恤金,其妻另嫁,妻不得恤金,其中事宜细节条例,由户部礼部自行商定。”
“现在,起驾回宫!”
两人踏过满是鲜血的地面,神情庄严肃穆,凛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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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扒拉着两人,眼中热泪滚滚而下,“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忠勇王狼子野心!你们何苦陪着他做戏?直接将他抓起来下狱不就好了?冒这个险做什么?”
“母后快别哭了,若只是拿到他一星半点的证据,宗室那里焉能答应处置他们一家?少不得最后还是放虎归山,倒不如引蛇出洞,哪怕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也忍不住诱惑,心甘情愿往下跳。”
太后皱眉,啐道:“呸!宗室那一干人,除了几家好的,其余的皆是走猫逗狗的好手!他们为忠勇王出头,无非就是为了他们日湖的好日子,挟制着你!叫你不敢贸然出手罢了!”
郗齐光笑道:“这月祭一事,宗室朝臣皆在列,他们自己的性命都险些被忠勇王收割,恨死他都来不及,如何还会求情呢?只怕还会加两把火,连忠勇王的妻小都不肯放过呢!”
太后破涕为笑:“原是这个理,说的也对,这些人,狠心迁怒起来比谁都厉害!不斩草除根,怕是他们都不会安心。”
又说起来孩子,“今儿元宵没跟着出宫,本就抱病,还得哄着那两个哭嚎不停的,真是魔星!你快去瞧瞧!”
郗齐光笑笑,“辛苦母后了,那儿臣这就先告退了。”
建昭帝也道:“那母后,儿臣也先告退,建章宫那里,还要处置忠勇王一家,许多大臣正在那儿等着,不好误了事。”
太后摆手,“都去吧,去吧,哀家提心吊胆一天,也该休息了!”
两人行礼,退了出去。
殿外,二人慢慢拾级而下,“忠勇王妻子尚在京城做着掩护,他的女儿,还有儿子儿媳孙子,早都出了京,皇上是要派人去追寻?”
建昭帝颔首,眼中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自然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尚未长成的孩子也罢了,稚子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接了回来,找个家有余财但注定没有男丁的人家养着,再将这孩子娘亲的嫁妆,去除有徽记的,一点一点折给那家,就在京城好好儿活着吧,身世就一直瞒着吧。”
郗齐光沉默一阵儿,微微笑道:“皇上仁慈,臣妾觉得这样很好,是要臣妾叫人去安排,还是叫魏九去?”
“魏九最近估计抽不开身,只能麻烦你了。”
她笑笑,“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见外话?况且,那孩子沦落至此,也有我的一份在,说我伪善也罢,心虚也好,总归能为他做点什么,祖辈父辈之间的旧怨,到他这儿,也该结束了。”
建昭帝坐上御辇,郗齐光在下面行礼道:“皇上去吧。”
御辇动了,余光中,他只看得见女子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风荡起她的衣角,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郗齐光上了凤辇,神色如常,“走吧,回宫,去看看那几个小魔星!一日不见,果真想得很!”
浣春在一边问道:“殿下可要用晚膳?奴婢叫人去御膳房一次?”
她顿时就想起了天坛的惨烈景象。
暗红色的鲜血,红红白白的肠子,白花花的脑浆,刺鼻的气味,令她顿时就生理性干呕起来。
大力太监连忙停下凤辇。
浣春跪下请罪,湄秋连忙上前询问,“殿下,可还好?前面有个凉亭,事事有宫人换上新的茶水,不如先去那儿坐坐?”
“殿下,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多嘴多舌,才会让您如此不舒坦!还请殿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