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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脑海里想着凛暮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样子,斟酌着词汇:“是一个,一直在笑的人,大概是温柔吧……”
    念安一愣,看着沈默慢慢红透的脸颊,随即欢快的说道:“那写信试试?情诗啊,多美妙啊。”
    沈默心里细细研磨着这两个字,“情诗”……听着就让人手脚酸软,浑身发烫。
    送别了沈默,念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息了下来,像是再说他自己,又像是再说沈默一般,自言自语道:“温柔的人啊,越温柔越可怕啊,越温柔就越无情……”
    沈默带着一脸的红热往回走,步伐很快,脸颊被微凉的风拂过,好似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等到了窥极殿,他的脸颊终于不再热烫,他脑子里转来转去都在想些以前看到过得缠绵诗句,这个不好那个不够真切,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写比较好,可他没有写过诗,还需好好钻研。
    宿源欢的事情终于从他脑海里渐渐淡去。
    直到放榜前的最后一天,沈默终于想好了给凛暮写的情诗,虽只有短短一句,却已经代表了他的全部心意,他找来张洁白的宣纸,用他珍惜的算卦豪素粘上了墨水,一笔一划认真的写道:
    “天不老,情难绝,惟愿此生长相思。”
    这只本是专门用来卜卦算命的洁白豪素,第一次沾染上了黑色的墨水,却是在这种时候。
    写完这一句,沈默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墨迹,待上面字迹彻底干透,才将它叠起来,小心的揣进怀里,只等下次再见凛暮,就亲手交给他,此时那封信隔着衣服放在胸口,明明只是一张纤薄毫无重量的纸张,却如有千斤般沉沉的坠在他的胸口。
    第二日,殿试放榜。
    沈默早早就去了朝堂,帝君位于最上位王座,沈默这次站在了帝君下首第一位,榜文已经由下人送了出去,会在正午之时张贴在帝宫正门。
    而此时三十四位学子已经全部到齐,由博殿殿主宣布最终名次,并会在名次宣布完后,由帝君亲自为前三下命任职。
    一共三十四名学子,杀人的林良和已死的杜湘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般无人提起。
    博殿殿主上前一步,大声宣告名次,名次乃倒着念的,下面三十四位学子有喜极而泣的、有不甘暗自咬牙的,终于到了最后一人,博殿殿主苍老的声音贯穿整个朝堂。
    “此次殿试的状元为——关泉人士,陈珩之!”
    话落,陈珩之的包子脸先是一喜,后又变得苍白。
    沈默不知为何陈珩之以如此之龄拿了状元郎还面有忧色,他视线一一扫过这三十四位学子后,目光不经意的向外看去,一黑衣侍卫的身形眨眼而过,是宿源欢!
    沈默一惊,立刻又转头看去,目光在官员中间细细找寻,却是看不见了,难道是眼花?
    不,不对,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沈默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分明是宿源欢没错。
    宿源欢果然又活过来了吗?他人已经回来了?
    沈默有些心急,只想这宣榜赶紧结束,他要去执法堂看看。
    朝堂上帝君已经开始任职,话落,突然殿上响起一片不小的惊呼。
    “本君见本期状元陈珩之年少有为、学识渊博,未来不可限量,特赐予此子博殿副殿主一职,望你不要让本君失望。”帝君冷淡的声音落下,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哪怕陈珩之的年纪的确是往届状元中最小的一个,可也万万没有直接让状元直接任命博殿副殿主之位的,那可是一殿之主,哪怕是副的,却也是一步登天了。
    陈珩之闻此立刻扑通跪了下去,面上的忧愁终于一扫而空,他年纪小藏不住情绪,甚至是激动的膝行了几步,磕头声清晰可闻:“珩之……下官,谢帝君恩典!定不负帝君所托!”
    朝堂众人神色各异,这陈珩之会不会成了第二个小国师一般的存在?
    终于这场漫长的宣榜临近尾声,沈默已经做好离去的打算之时,突然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急报。
    帝君接过急报,只看了几眼就将其中一张撕下来扔给了沈默,沈默慌乱接过,垂眼看去。
    只见急报上写着:
    ——榆溪城牟德镇全镇三万六千口子民,一夜暴毙,老弱妇孺无一人幸免。
    沈默捏着纸的手一紧,不敢置信的看向仍旧面色沉静的帝君,他以为帝君能够随手扔给他看的不会是什么大事,却不想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屠镇之事!
    只见帝君竖起食指,轻轻压在唇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随即帝君沉声说道:“此事交给你去处理,由执法堂陪同,即刻启程。”
    沈默沉下心口的浊气,单膝跪地,“是。”
    随即沈默后退起身疾步在一众官吏不解的眼神中离开了朝堂,直奔执法堂而去。
    他猜的没错,之前在朝堂时也并没有看错,宿源欢当真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呼吸正常,身体温热,就是一个正常活人的模样。
    他看到沈默立刻热情的跑过来打招呼,“小瞎子,就这么想你哥哥我?”
    沈默看着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宿源欢,涌上口的疑问最终被压下去了。
    他知道宿源欢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不只是宿源欢,凛暮,闻璞,帝君,他们都是,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他。
    他终于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只能够他自己发现,哪怕是凛暮,他也需要自己去了解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