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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寄没有在意韩昭的嘲讽,一脸兴奋地跑到了书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将脸探到韩昭近前:“师父,要东出了!我带兵!”
韩昭挑眉质疑:“你带兵?”
赵寄焉了,说了实情:“好吧,是王阳主帅,我统领其中一支。”
韩昭:“宇文循呢?”
赵寄撇了撇嘴:“调防回凉州。”
为凉州抵御窦骁数年,好不容易窦骁被少帝猜忌调走使凉州有了东出之机,他却被卸磨杀驴,对世事凉薄如韩昭也忍不住为其生出一股不值。
这其间的缘由除了周源对宇文循出身的瞧不起,更多的原因是他与韩昭走得太近。
韩昭的徒弟赵寄是绝对的刘玄党羽,周源当然防备他,让他统兵也是实在没有其它人能对抗窦骁的原因。
韩昭知道这些,却帮不了也不会帮宇文循。
根据系统的数据来看,宇文循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猛将,对韩昭来说最好的结果是他被赵寄所用,无奈赵寄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
不去阻碍宇文循的仕途已是韩昭出于一点相惜之情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至于把他推给其他势力?韩昭做不到。
抛去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韩昭打算只以朋友的身份面对归来的宇文循,他吩咐赵寄:“去把院子里的酒挖出来。”
宇文循很喜欢韩昭家的青梅泡的酒,怕韩昭不泡,他每年都会差人送来一车又一车的好酒,一半做作原料一半作酬劳。
但赵寄也馋这树上的青梅果啊。一棵树每年就结那么多果子,给宇文循泡酒了,赵寄吃的就少了。
数年下来,这梁子结得可不小。
果然,赵寄脸一撇:“不去,他要喝自己去刨。”
韩昭背过身继续看起地图,有意无意地幽幽叹道:“本来说挖了我有东西送你,不要就算了。”
听到韩昭有东西要给他,赵寄眼一亮。
思忖片刻之后,他觉得师父送的东西确实比几坛酒珍贵,于是扭头去刨土了。
韩昭自有制赵寄的法子。
赵寄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搬了三坛酒到韩昭书房里,他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手,蹭到韩昭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韩昭。
韩昭看着他的样子,颇为好笑。
他压着笑意,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扔给了赵寄。
赵寄接住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韩氏兵法》四字。
这是韩昭这几年一直在编的兵书,前段时间才成册,仅此一本,如今他将其传给赵寄了。
韩昭的兵法赵寄早就学到手了,如今这种赐予更像一种仪式,表示赵寄至少在兵法上已经能出师了。
“师父!”赵寄诧异又激动地看着韩昭,还想得到一些言语上的鼓励。
隐约中韩昭仿佛看到了赵寄摇动的尾巴,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移开眼,说起正事:“你如何看此次东出?”
听到这个问题赵寄神色严肃起来,他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没用。”
韩昭没有插话,赵寄继续解释了下去:“虽然伪朝少帝与窦骁生了嫌隙让凉州有了可乘之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大翌的根基在,伪朝绝非资源薄弱的凉州能撼动。除非——”
韩昭:“说下去。”
“除非能联合东、南的起义军一起进攻。但伪朝现在又不是所有势力的公敌,哪家没有自己打算,凭什么和我们一起打伪朝?”
韩昭又问:“那你方才兴奋什么?”
赵寄噎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脸地笑了:“凑热闹喽。反正我又不是主帅,功劳和罪过都轮不到我。”
赵寄有话瞒着他,但韩昭心里有数于是没有追问。
在赵寄眼中,韩昭依旧是游离在凉州朝堂外的人,他不想这些风波牵扯到韩昭让韩昭忧心,所以便略去了真正敏感的问题——凉州朝廷内部的分裂。
赵寄虽然不知道韩昭与景修的谋划但他的政治嗅觉不差。
周源多年东进无功、又任人唯亲,凉州非周源一系的老派氏族们常年只能分到周、王二家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好处,积聚的不满只差一个□□便能爆发。
这次东出若不利,便是撼动周源地位的契机。
——早在周王两家把手伸到韩昭身上的时候,赵寄便下了铲除他们的决心。
秋收过后,凉州向东出兵,气势如虹。
然而窦骁虽被调走,留下驻守的将领却是他的亲信。他谨守窦骁的嘱咐,以防为主,加之充足的后勤补给,凉州军竟然三月不得寸进。
周源此次出兵是抱着一定要取得战绩的决心,定不许虎头蛇尾。于是这场战事一直拖到了二年秋,如此漫长的征战,虽有益州作为后备,凉州易渐感不支。
同样,伪朝也不轻松。
秋末的时候少帝再次启用了窦骁,而凉州这边宇文循却患了重病连床也下不得,于是这次出兵以凉州军大败、王阳战死沙场作为收尾。
紧要关头,若非赵寄大显神威,只怕作为凉州命门的北望山也要被窦骁攻破。
此战过后,凉州元气大伤,周源威信尽失,在宋家人与凉州其他氏族的逼迫下不得不退位让贤。
少主府的水榭内,景修与刘玄相坐对弈,景修落下一白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周源余威仍在,不可留。”
刘玄的脸色很是憔悴,他长叹了一口气:“景先生,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