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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臻,同我回犀山阁吧,我们日日相守,难道不好吗?”
    慕延清眼中充满恳求,而陶臻却是轻叹一声,抬头浅吻过他的唇角。
    “延清,行医救人乃医者天职,玄门如今已从江湖上消失,若我此时不做些什么,便是苟活。”
    陶臻神色平静,言语淡然,但末尾两字却太重,如同沉石压在慕延清的心上。眼前之人历经磨难,已与往昔不同,虽仍是这般孤冷的性格,但内心却蕴藏着仇恨的火。
    陶臻身为玄门之主,有他的担当,有他的傲骨。在犀山避世这一年来,他虽从未提过复仇二字,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那恨意却似毒,已深入他的骨髓与血肉。
    慕延清暗自悲叹,心上升起难以释怀的愧疚。他牵过陶臻的手,那人眼中闪烁的坚毅光芒滚烫了他的眼,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了吻陶臻微凉的手背,轻声道:“那我走了。”
    “嗯。”
    陶臻斜倚着门,目光似水温柔,浅笑着目送慕延清离去,而这次慕延清也未曾回头,径直跳上马车,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远处,日照青山相映成辉,离人的马车渐行渐远,遥遥没入浓翠画卷中。陶臻在后凝望许久,终是敛了目光,伸手关上院门,而回身时,仇君玉却立在院中笑盈盈地望着他。
    第八章
    “陶哥哥。”
    仇君玉笑容灿烂,朗声叫了陶臻一声,陶臻暗自一惊,也不知方才情景被他看去几分,但见那人走上前,也换了如常面色向院中走去。
    “陶哥哥,我好想你啊。”
    见陶臻向自己走来,仇君玉更是加快脚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迫不及待地伸出双臂,兴奋地将那人一把搂入怀中。
    因为年幼时鲜少受过父母关爱,陶臻自小便性格孤僻,更不愿与人太过亲近。可仇君玉扑上来时,他却没有闪躲,任对方亲热地抱着,用头蹭着他的肩膀欢快地撒娇。
    许是因血缘亲情的缘故,陶臻一时间竟也舍不得推开仇君玉,在他的怀抱里整颗心都化开了。
    仇君玉抱了许久才松开手,陶臻见他满头水珠,脸上泛起被烈日晒过的红晕,便抬起手用衣袖为他拭去热汗。
    “听说你病了?”
    仇君玉闻言低下头,往后退了半步,捂嘴轻咳几声,才道:“只是受了凉,已经无碍了,只是咳嗽还未能止住。”
    咳嗽虽是小疾,但也不能耽误医治。陶臻忧心仇君玉会咳出肺病,便托起他的一侧手腕切脉查探。
    如此,仇君玉的谎话便是瞒不住了。
    “陶……”
    仇君玉心虚地望向陶臻,情急之下编排的辩白之词还来不及说出口,陶臻已骤然便了脸色,双眼凝上冰霜,甩开仇君玉的手,拂袖而去。
    仇君玉哪知陶臻会大发雷霆,急急追上前去,一路追着陶臻去灶房。此时慕行正在里面熬药,见陶臻一脸愠色地走向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滚烫的药炉。
    一瞬间,药炉粉碎,汤汁四溅,仇君玉刚进灶房,就被飞来的碎片砸中了脚背。
    仇君玉脚下吃痛,皱眉看向陶臻,却见陶臻攥紧双拳,怒不可遏,回身对他呵斥道:“我不强求你做事,但奉劝你别在我勉强耍这些小伎俩!”
    陶臻如此气愤,仇君玉却在心里笑他小题大做。若是换做他人,他必定是三言两语就驳了去,但眼前的陶臻却不同,这世上,又有谁生气时与他一般好看,见他泛着薄红的双眼,像是带着诱人的艳色。
    “陶哥哥……我偷懒是我不对……我错了。”
    仇君玉心道自己要栽在这美色上,为能使陶臻消气,也只能折了性子,装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向陶臻道歉。
    仇君玉演得诚恳,而陶臻却是不领情,依然对他冷眼相向。
    “我见你可怜才留你在身边,若你不愿跟我学本事,大可以离开,我绝不挽留!”
    “不,陶哥哥,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要跟你一辈子。”
    仇君玉担心陶臻会赶走他,心里还真是有些急了,而陶臻却不再理会他,冷脸走出灶房,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
    “陶哥哥!别赶我走!”
    仇君玉慌忙追上前,一把拽住陶臻的胳膊,急切地看着他,显出几分稚嫩的无措。
    “我求你了……”
    他一咬牙,连“求”字都说出了口。
    陶臻停下脚步,余怒虽在心头,却未甩开仇君玉挽留的手。他身姿清癯,荡出一身寒意,立在原地静静地站了许久,才挣开仇君玉的手,沉声道: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你可要考虑清楚。”
    说罢便走,再也没有回头。
    仇君玉目送陶臻远去,回身时却见慕行一人在收拾灶房,他缓步朝内走去,散去假扮的无辜模样,眼中透出阴鸷的光。
    而就在慕行抬头的瞬间,仇君玉又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热情地说道:
    “慕哥哥,我来帮你。”
    此事后,陶臻直感一阵疲惫,便回到房中小息片刻,但噩梦却在此时趁虚而入,将他彻底拉入浑浑噩噩的长梦中。
    梦中,陶臻仿佛又置身于冰冷彻骨的水牢中,双手双脚锁着镣铐,受尽折磨,痛不欲生。慕行前来送饭时,他正浑身颤抖,半张着嘴无声的呼救,慕行急忙上前将之唤醒,而被叫醒的陶臻许久才缓慢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