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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焉靠在床头,抱着程熙买给他的小动物灯笼串来回摸,苦着脸道:“我从小被圈在小院里,没见过世面,也没经历过事情,骤然听到谭相那样讲,都快吓死了,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心思去琢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错漏,只想着你们都决定了,我必须同意。”抬眼委屈地看着程熙,讲了婚后他的纠结、谭瑛令他不得轻举妄动、以及恢复身份当天发生的事。
“我同阿梦哥哥分析,那日娘亲应当是与谭相约好来见我的,结果却……娘亲遇害,谭相以为我的身份也暴露了,便不再管时机对不对,立刻找到景相说明情况迎我回宫,然后应当是发现丽贵妃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就与父皇一起编了个来历保护我。”垂下闪烁的眼眸,低声说:“就是这样,对不起啊。”
程熙靠在窗边,沉默片刻,道:“没有怪你,其实这事……我也有责任。”
夏焉目光一闪,“什么?”
程熙道:“向你提亲碰壁后,晨星不知从哪里听到谣言,说你是谭相的私生女,在谭府处境十分不好,谭相更是想认你而不得。”
夏焉顿时尴尬,“都是谭府其他人不明真相瞎猜,是我害得谭相名声有损。”
程熙叹了口气,“我当时心急,竟觉得那谣言很有道理,当即拜访谭相,暗示了一番。”
夏焉心想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忙不迭地问:“暗示?暗示了什么?!”
程熙一脸羞愧,那真是他从小到大做过的最蠢、最冲动却也……最歪打正着、最最正确的事。
那时他二十刚过,青春年少,像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小子,抱着见岳父的心态,站在谭瑛面前恭敬行礼。
“谭大人,距晚辈上次拜访已半月有余,晚辈斗胆一问,不知谭小姐想得如何了?”
谭瑛面色深沉,道:“嫣儿尚未决定。”
程熙微微垂头,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说:“谭大人,不瞒您说,谭小姐的身世晚辈已经尽知。”
谭瑛登时色变,屁股都离了座椅。
程熙心想果然没错,继续道:“晚辈的两位父亲也已尽知,他们的为人您是知道的,谭小姐如此身世,嫁入晚辈家中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
谭瑛白须微颤,“你是说……”
“外间已有风声,再拖下去恐怕对谭小姐不利,此时成婚,正好由晚辈这边护她周全。”瞧着谭瑛的反应,程熙心生感慨,“谭大人您的不易,家父与晚辈都十分明白,十分理解,晚辈保证,定会尽快妥善恢复谭小姐的身份,了却您的心愿。”
“原来是这样!”夏焉双眼圆瞪,吃惊地听着。
程熙叹息:“这也许就是天意。”
“可成婚之后我一说,甚至是在筹备婚礼的时候,谭相就一定反应过来了,但他选择了将错就错!这应当……就是他临终前对我说的,一生中唯一的亏心之事。”
夏焉揪着被面,想到他回宫不久谭瑛便病情加重过世了,心头阵阵难过。
那之前,垂垂老矣的谭瑛在城外江边约见景澜,景澜刚刚送走心如死灰决意离京的儿子,远眺江水,高华身影失了光彩,显得孤独而萧索。
谭瑛拄着拐杖向景澜下跪,景澜扶住他,恳切道:“谭相莫要如此。”
谭瑛颤巍巍道:“做此恶行,老朽愧甚。”
景澜摇摇头,“谭相保护四皇子十八载,忍辱负重丹心碧血,景澜敬佩。”
“景相……”谭瑛愕然抬头。
景澜望着江水之上灰蒙蒙的天色,道;“景澜从来不曾怪责谭相,从来不曾。唯独……”轻轻一叹,忧伤低语被江风卷去,“唯独心疼我的午儿……”
唯独心疼我的午儿。
谭瑛弥留之际,意识已不清楚,却对这件事记忆深刻,寥寥几句讲给夏焉,夏焉每每忆起,便是字字锥心。
他缩在被子里,用通红的双眼小心翼翼地看着程熙,可怜巴巴道:“说完了,你要听的。”
原来这么快就说完了。
程熙内心一滞,浓浓不舍漫上心头,来到床边轻揉夏焉脑顶,望向窗外道:“你精神如何?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夏焉虽虚弱,但能外出玩耍,便觉开心,立刻点头答应。
程熙帮他穿衣,靴子、披风和帽子都用了加厚的,围得夏焉只露出脸,显得越发矜贵漂亮。
程熙本要背他,夏焉拒绝了,程熙便牵着他,另一手将他揽进怀中,如此即便夏焉没劲儿,也能踉跄地蹭着走。
相府静谧,迎春花大片大片地开放,馨香扑来,夏焉使劲儿地吸。
二人依偎着走过梧桐居,见景晚月正在练武,便严肃地制止了他。夏焉好奇感叹着摸了摸景晚月仍然平坦的小腹,景晚月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却露出了笑容。
离开梧桐居,前往听香小园,刚一进月门便听到花丛中传来奇怪的响动,他俩靠近一看,登时惊地站住——
迎春花包围下,两人躺着,一个垫在底下,一个压在上头,正是薛晨星和小方!
二人推来扭去,不知是即将要做什么,还是已经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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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应我一件事
正在滚动的小方和薛晨星一见有人来了,立刻停住。僵硬数息,薛晨星推开小方,连滚带爬大叫着跑了,小方跟着起身,红着脸恳求夏焉与程熙:“别说出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转身,也一溜儿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