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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焉呆呆地站着,扭头仰脸,迷茫地问:“程熙,我们是不是来错了?”
程熙努力平复了一下尴尬,道:“此处大庭广众,是他们太过放肆。”
夏焉又问:“那他们……做到哪一步了啊?我看到……小方的裤子有点鼓。”声音低下去。
程熙强自镇定道:“看样子应当还未真正发生什么。”
夏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程熙犹豫片刻,严肃地对夏焉道:“你……不要乱看旁人。”
“啊?”夏焉没品出这句话里的酸意,只心想在人家那个的时候看确实不好,便认真地赞同道:“嗯,你说得对。”
程熙一听就知道他没懂,略空落地叹了口气。
夏焉还沉浸在方才,实在忍不住好奇,羞涩地问:“程熙,你也经常那样吗?”
“哪样?”程熙莫名。
夏焉伸出双手,做了个变大的动作。程熙立刻脸红了,目光闪烁,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夏焉却不依,攥着他的手腕急切道:“是不是呀?我还听说你们练武功的人比不练武功的人更多更经常,真的吗?”
程熙被夏焉紧贴着,还抓着手问这种话,有点焦躁,只得避重就轻道:“不很经常,青天白日的,不说这个了。”
“哦。”夏焉意犹未尽地应着,心想程熙果然君子。
程熙心跳得很不寻常,连忙想其他话头,道:“怎么晨星竟与小方……”
“你不知道小方喜欢薛晨星吗?挺明显的吧。”夏焉指了指花丛一侧的石桌。
程熙揽着他走过去,“我不爱关注旁人私事,就连对晚月、晨星都是,如此看来,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太称职。”
夏焉坐下,扬眉一笑,夸道:“瑕不掩瑜。”
程熙望着夏焉憔悴虚弱却努力释放光彩的眉眼,不好意思道:“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小方喜欢你,甚至以为……你也喜欢他。”
夏焉双眸意外地一睁,答道:“若是如此,那我俩早就在一起啦。”瞧着程熙,他的面颊渐渐泛红,双脚轻轻动着,低下头小声说:“不过其实,我也曾以为……薛晨星喜欢你。”
程熙手肘搭上石桌,饶有兴致,“所以你吃醋了?”
夏焉连忙顽强否认:“哪有!我干嘛要吃醋!”
程熙故作遗憾地摇头一叹,“哎,你喜欢的人的确很惨。”
“你、你什么意思?!”夏焉努力气势汹汹地绷起脸,心头怦怦跳着。
“没什么,随便说说,不要在意。”程熙摊手轻笑。
夏焉吃瘪,瞪着眼撇着嘴,双手藏在披风里乱抓,控诉道:“程熙你变坏了!”
“哦?”程熙挑眉,不急不缓道,“哪里变坏了?还请夏公子赐教。”
夏焉被他说得毫无反击之力,双眼眨着,兀自气愤,鼻孔里哼一声,扭身面向另一边坐了。
早春晴光并不热烈,零星撒在花丛上,少许暖意让那缕浅香更加醉人,香气游走,只觉天上地下、脸畔手边都是。
夏焉闻着闻着怨气就散了,有点想看程熙,想同他说话跟他玩,可明明刚才还在生气,实在拉不下脸。
正纠结着,脸侧一痒,淡香转浓,星点嫩黄出现在鼻尖,嫩黄之下是一截花枝,花枝尽头是程熙修长有力的指节。
扭过头,只见程熙注视着他,笑意温秾,英俊潇洒。
夏焉又紧张了,左右动着眼珠想着回应的话语,程熙却首先靠近,捏着花枝小心翼翼地系上他的领口。
夏焉目不转睛地看着紧贴过来为自己簪花的人,看着那张脸、那微垂的极为认真的眼神,感受着周围弥漫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鼻尖又酸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而且还喜欢他。
如果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能一直和这个人在一起该多好呀。
迎春花系好了,程熙退回一尺之外,夏焉陡然发现,那英俊幽深的眼眸中亦充满了即将分别的贪恋与哀伤。
他一手按上领口,低声道:“多谢。”
程熙略遗憾道:“可惜不是芍药开花的时节。”
夏焉沉默,他不知自己还能否赶上芍药开花,更加没领悟到程熙此言的深意,只道:“你也觉得我像白芍药吗?”
程熙认真道:“恰如其分。”
夏焉茫然道:“我真地有那么好看?”
程熙哈哈一笑,“这便是好看而不自知了。”
夏焉撇撇嘴,不认同道:“但我喜欢个头高、英俊厉害的,就像你这样,或是像阿梦哥哥那样,小方那样也很好,嗯……太子哥哥也勉强可以吧。其实父皇也不错,只是父皇有点太厉害、太深不可测了,让人不想靠近他。”
“圣上与我等自是不同。”程熙理了理夏焉耳边的发丝,温声道,“你善良坚强、聪明有趣,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至情至性;看似弱小,却有极大的勇气,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也要相信自己,日后……”乍然一顿,“总之,不要妄自菲薄。”
夏焉一愣,心想他哪里还有日后啊,能拖一天是一天罢了,程熙这么说,大概是不想令他难过。
回到朝华园,除掉外袍,净了手喝了热茶,夏焉躺回被子里,眨着眼睛看程熙,语气闷闷地祈求:“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些事?”
程熙坐在床边,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