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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第一位,赞道:“盛济已经走到第五百一十一阶,看这速度,有望冲击八百阶吧,不愧是小辈第一人!”
丁风华亦觉面上有光,微微勾起唇。
只是灵素峰主依旧快人快语,“八百有什么好稀奇,先不说小柏早就走上一千阶,就说说简一和明英,哪一个不是八百之上,不过最有天分的还是容寄白那孩子吧,一刻钟便走上六百,若不是她嫌太累主动放弃,说不定还能走上九百阶呢。”
琢玉峰主再次恍然大悟,“对啊,小柏的徒弟个个都天赋过人。”
黄钟峰主仍然记忆超群,“沧海以妖身走上七百,亦是不凡。”
丁风华冷哼一声,方才的暗喜变成恼怒,狠狠瞪了喻蒙一眼。
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徒弟。
他好不容易修为冲至元婴,自认再不需屈居怀柏之下,可这人竟马不停蹄地收了四个徒弟,而且天赋一个赛一个的好。为何不管做什么,自己都会矮怀柏一截呢?
喻蒙感受到师尊不善的目光,缩缩脖子,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宁霄没有在意师弟的情绪。他望着水镜上又复停滞的名字,面色慢慢变得沉凝。
作为孤山道尊,他对周围天地灵气的变化要比常人敏感许多。
“这孩子,”他自诩看人极准,可不到一日的功夫,竟改变三次评价,“何止未来可期,简直是不可限量,也许将超出在场所有人,成为震古烁今的大能。”
只是他仍不清楚,这个叫佩玉的孩子,到底想做什么呢?
怀柏忽然笑了声,向宁霄请辞,“掌门师兄,我去外面走走。”
丁风华见缝插针地嘲笑,“走走?是觉得自己徒弟无能,怕颜面尽扫吗?”
宁霄叹口气,对怀柏点点头,等那道青翠身影远去,他才低声道:“风华,都是同门,不要这般。”
可惜他这个掌门在师弟妹面前实在没什么威信。
丁风华翻了个白眼,抱剑走至汉白玉柱前,斜斜倚着,没理会他。
怀柏走出丹霞宫,伸了个懒腰。
看不见丁风华那张傲气又刻薄的脸,她觉得舒畅不少。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霞云如卷,瑞光万丈——是修道者悟道引来的天瑞。
山下已有不少人仰头望着这等异景,议论纷纷。
怀柏吹了个口哨,白孔雀冲霄而起,遮蔽天光,羽翼扇动,引起长风万丈,吹散霞云瑞光。
她让白孔雀身形变小,而后一跃而起,坐在孔雀背上。
清风拂面,白羽如雪,怀柏懒懒散散地坐在云端,嘴上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她的眉眼极黑,似宣纸落墨成画,每一笔都极精致、极风流,翠羽青衫,随风飘拂,好像揽尽人间所有的颜色。
“徒弟啊徒弟,”怀柏望着天阶上那小小的黑点,边笑边感慨,“你这是要搞个大事情啊。”
第39章 天阶(3)
三百年前,怀柏走上天阶时,也曾发现过它的玄妙。
但她当日并未选择和佩玉一样在其上悟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佩玉一般,无视胜负,能看到更长远的地方。
就连那时的怀柏,也不能。
她坐卧云端,眼神愈发柔和,她为佩玉感到骄傲。
佩玉牵引体内那两股清浊之气缓慢融合。
至再无进展时,她又起身往上走去。忽然,她似有所感,抬头望天上看去。
浮云如絮,天光掩于云海之中,透出薄薄金芒。
怀柏为佩玉突然抬头而惊讶,想也不想就拿起一片云遮住自己,隔了许久才想起,云雾遮眼,女孩应是看不到的。她散去手中的云,微微蹙起眉。
女孩的眼睛澄澈到可怕,黑白分明,像极了太极鱼上的黑与白,不掺杂一丝其他颜色。
她的眼睛总让怀柏想起另一个人,但是那人的眼神,不会这么干净。
念及此,怀柏又轻笑起来。她喜欢这双美丽的眼睛。
佩玉不知云中之人的心绪变化,只是隐约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她愈发小心,不敢让血雾泄出一二,只怕让人发觉。
天阶之上,威压更重。
佩玉抿紧唇,身体吸收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漩涡快速流转,受此牵引,血雾的流转速度也开始加快。
她的面色渐白,额角冷汗涔涔。
魔气与灵气一次次冲击着经脉丹田,这样的痛楚,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
但佩玉只是停了一瞬,紧接着慢慢往上行去,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痛色。毕竟这样的痛,比起万魔噬心,实在是微乎其微。
等她走到第五百六十四阶时,蓝色漩涡大盛,灵气隐隐有强占丹田之势。但血雾伴她从万魔窟走出,岂是易与之辈,看似颓弱,实则盘踞一端,默默等待机会。
佩玉引导灵气血雾交融,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尝试。
她每行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至最后,天阶甚至开始微微抖动。
金黄的落木萧萧而下,灿灿若一场金雨。
佩玉为这美景失神片刻,而后轻勾起唇,她本就爱世间所有壮丽旖旎之景。她捡起一枚木叶,握在手中,又缓缓往上走去。
她从不觉得控制岁寒就能一劳永逸。
孤山灭亡,是出于种种巧合,但圣人庄和墨门的灭亡呢?她可不曾忘,当年她从万魔窟走出后,天下道统,尽归天道宗。只是当年她一心想着复仇,无心追究这两教覆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