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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猛地抬起了头:“母亲知道是谁做的?”
贾母对他苦笑一下:“娘已经对不起你二十来年了,难道剩下的二十年还要对不起你?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娘还能活几个二十年?怎么也不能将来了母子成仇地进棺材不是。”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贾赦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中跪下来请罪。不想贾母按住了他:“娘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也是怀疑那个王氏。就是从你若是再无嫡子,而琏儿让她给养废之后,爵位说不定得跑到她生的孩子身上,她也脱不得嫌疑。”
贾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娘,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少不得嗫嚅着道:“那母亲?”
贾母对着他摇了摇头:“只是现在咱们是在金陵,又离的年头太长了些,想着收集那王氏的证据也是不能的。这样的事儿没有证据,问到谁的头上谁又会认呢?所以儿子,这个亏,咱们娘们吃定了。”听出来没,老娘是与你一伙的,老娘也吃亏了。
“那就任那毒妇逍遥不成?”贾赦心里恨不得把王夫人给直接喂了狗,自是不愿意让她因为没有证据就此逃脱。
贾母还是摇头:“怎么可能!你当娘心里就不恨她不成?若不是这药,说不得娘跟前又有新孙子孙女来回跑了。可赦儿,还得看着珠儿与元春两个孩子呢。不看两个孩子,就是明日让那王氏暴毙,娘也能对外说是她守孝至诚,熬坏了身子才去的。那王家还敢说个不字不成?”
“可是那样一来,珠儿与元春可是又要再给那毒妇守上三年的孝。珠儿马上就能科举,那孩子又是个心思重的。还有就是元春,她今年可是已经十三了,眼看就该相看了。”
见贾赦的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贾母怎么能让他把话说出口?自己加快了语速道:“我也知道,你可能会恨屋及乌。可是那两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真让他们没了前程,嫁不得好人家,儿子,你忍心吗?”
以前贾珠与元春与贾赦接触不多,可是从守孝之后接触的却不少。两个孩子本就因自己的母亲偷了公中之物,对贾赦这个公中当然的承继人心怀内疚,所以礼貌周到不说,从心里还是想着讨好贾赦,求得他的原谅的。所以贾赦觉得贾珠与元春两个,对自己这个大伯还是尊重的。
若是贾母刚才没有拦一下贾赦的话,他说不得会说,那两个孩子是王夫人生出来的,根子就不好,苗能长得好到哪儿去?可是贾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也就让他能有时间想起,两个孩子对上他时,那有些愧疚又有些想亲近不敢亲近的眼神。还有元春,自守孝以来,不时地把自己绣的扇套子、荷包之类通过邢夫人孝敬给贾赦,可以说是与给贾政的东西都是一式一样的。
人在顺意的时候,心难免会软和一点。而贾赦从贾母穿来之后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更顺心,也就把那冷硬的心,软和了一点,又软和一点。现在让他说不管贾珠与元春两个的死活,他也开不了口了。
贾母忙趁热打铁:“你放心,娘总得给你一个交待。有时候并不是一死才是最好的惩罚,娘就要让那王氏在活着的时候,就与自己的儿女离了心。”深深地看了贾赦一眼,又道:“娘答应你,等将来元春出嫁之后,回过了门,娘自是要给我儿报仇。”
贾赦再不管贾母是不是按着他,人跪到了贾母的脚下:“母亲都是为了我们这些儿孙考虑,儿子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只是母亲,儿子若是让人给那王氏吃上点苦头,您可不能拦着。”
看吧,牛不管牵到哪里还是那头牛,变不成老虎也变不成大象。贾母才不管他怎么折腾,只告诉他:“不论如何,不能让她耽误了两个孩子的事儿。也不能让两个孩子知道了,免得他们与琏儿将来生分了。”
贾赦就笑着点了下头,自己站了起来,不过还是问道:“那邢氏那里?”
贾母气得给了贾赦一个大白眼:“我最开始不就说过了,此事是你那些通房们做的,把人给都打发了便是。倒是你日后得安分些,也是三十多快四十岁的人了,该保养身子也保养起来,少与那些人混混,多给娘做些事不好?以后你屋子里的通房,不许超过两个。暗里的也不行。有那精力,等邢氏调理好了身子,给我生几个嫡孙好了。多少庶出的,能有嫡孙贵重?!”
再次中枪的贾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自己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嘴上跟着道:“也不知道您是疼我还是疼那个邢氏。怎么听着竟是她的亲娘似的。”
贾母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下子:“不是你,我可认识她是谁呢?人家怎么也是受了罪,还不得给她多些体面。”
这下子贾赦就舒坦了,让贾母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M属性又加重了。不过还是叮嘱他:“邢氏家也是金陵的,听说还有几个弟妹。你无事也让人走动走动,多照顾着些。或是把人给带进府里来,也能宽一宽你媳妇的心不是。”
现在贾赦也是对邢夫人内疚的时候,少不得将贾母的话听了进去。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就过来看邢夫人。见她还在哭着,就把贾母的话挑拣着说了:“我刚才也与老太太想过了,怕是还是家里那些不省心的惹出来的事。你也不用伤心了,我这就让人回京,把人都给打发了。”
邢夫人也不是没有脑子,又在后宅之内浸淫了多少年,贾赦都能知道通房们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她还能想不到?因此那泪还是不肯停下:“老爷真信是那些蹄子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