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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能做到当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这一番话说得就让人心下熨帖。贾代善也就听了那夏太监的劝告,不说什么进宫谢恩的话。又让贾赦随着夏太监回荣国府,将那御赐的赏赐好生收下。
饶是代善在来之前,又把那健康卡用上了,可也不能立杆见影。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到底撑不住了。他也不强撑着做什么样子,直接让人把自己抬回荣国府休息——现在他一身系着宁荣两府的安危,并不是逞强的时候。
好生睡了一觉起来,贾代善又有了精神。自己喝了药,又用过了饭,也就有力气收拾人了。
“亏你天天还以读书人自许,你母亲也说你是个知礼的。你伯父英灵不远,你这做侄子的就耽于闺房之乐,可是知礼之人做得出来的?”对着跪在自己床前认错的贾政,代善劈头盖脸就发作起来。
贾母自来就心疼这个小儿子,忙解劝道:“也是政儿媳妇病起得突然,他又年轻,这才失了分寸。老爷只管教导他,何必与他生气,倒气坏了身子骨。”
代善就又是一声冷笑:“这还真是病得巧呢。再说家里丫头婆子都是养着好看的?偏要他一个爷们亲自去请什么太医?那些给我看病的太医,就看不得他媳妇的病了,怎么就如此娇贵?!”
一连串的问话,让贾母与贾政都分辨不得。今日贾政这事,还真是办得不大地道。本来是让他给代善守夜的,可是爷两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代善又想着贾政次日也得到宁国府守灵,就好意让他自己回房安置。
若是贾赦的话,估计就算是贾代善再让他回去,他也会守着。可是贾政却是吃不得苦的,听到父亲说得近情理,还真就回去了。也不想一想,贾代善让他回去,是为了让他第二日有精神守灵,他可倒好,直接给媳妇找太医,把守灵的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见贾政无话可说,代善直接对他道:“你大哥昨天晚上就与你敬大哥守了一夜,今日又忙了一天,你晚上替他回来歇息一下。”
贾母在旁边道:“老爷这里晚上也得有人守着,不如让老大今晚守着老爷吧。”
对两个儿子还真是区别对待呀。代善就冷笑道:“我昨晚的身子不是比今天还不如,也没用老二守着。今晚又何必折腾老大。他媳妇的身子也一直不大好,也该让他去看看如何了。”
得了,这嗑是没法唠下去了。
因为贾赦的妻子张氏是代善的母亲做主定下的,因此从一进门就不得贾母的喜欢。就算是老国公夫人亲自做主将那中馈交到了张氏手里,可是一等老国公夫人去了,贾母就借口张氏身子不好,生生地分了一半管家之权,交由贾政的媳妇王氏管着。
那张氏书香出身,家里行事很与荣国府不同。如今见婆婆明显偏心小儿媳妇,下人们又都看着婆婆的眼色行事,使得张氏更是郁结于心。打从生下了贾赦的长子贾瑚,就一直休养着。这也是今日她没有出现在灵堂上的原因。
贾母只觉得自家老爷此次醒来之后,处处都与自己唱反调,心下颇是不平。只顾虑着贾代善有伤在身,才没有与他吵起来。可是那脸还真是不好看,说出的话也不大中听:“老大媳妇已经养了有三四个月了,可是总不见好。我是连晨昏定省也不敢用她的。如今老大屋里也乱糟糟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她说得不象,代善对着贾政就吼了一句:“让你去替你哥哥,怎么还不动?竟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还是对上午让你过去给你大伯心下不满?”
贾政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儿子不敢,只是想着看父亲可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代善只冷眼对他道:“我与你母亲还有话说,你且去。告诉你大哥,只管回去看看你大嫂如何,不用再来我这里了。”贾政如身后有谁撵他一样窜出了房门。
贾母不解地问:“老爷有什么话要交待的?”
这也是代善早就想好了的,要想着让两个儿子成材,就是把贾母这个祸头子给收拾住了。说来可笑,上一世自己还是贾母,两人的目标也可说是异曲同工。可是这一世就得自己出面对付贾母,也亏得他内里是个网站,各种角色兼收并蓄的,要不非得精分了不可。
看着贾母那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代善也是一叹:“这一次经历生死,倒是让我明白了些事情。家里的事不能再这样下去,赦儿兄弟两个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听到贾代善说自己经历生死,贾母也是后怕不已,贾代善活一天,她是位高权重的京营节度使夫人,国公夫人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一旦贾代善不在了,不管是哪一个儿子袭爵,她都成了老太太,只有一个空头国公夫人的名号了。
“这也是老爷吉人天相,才能过了此劫。日后老爷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管这府里的事和两个儿子。”贾母如是劝道。
代善却摇头道:“就怕你有这样的想头,我才要今天就与你说清楚。你我都已经不再年轻了,连孙子也已经有了,这生死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可是夫人,你可想过没有,若是我就这样去了,咱们荣国府会如何?”
这个贾母这两天也是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怎么想这府里要是没有了贾代善,都是塌了天一样。儿子们如何她心里有数,现在是没有一个能如贾代善一样撑起这个家,让家里人在京中各路人等面前把头抬得高高的。到时候荣国府怕是会逐渐地由一等人家,沦落到二、三等境地,再被贵族圈子边缘化,最后不得不仰人鼻息地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