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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府的训练堂实在是个地狱般的地方,杨倾幼年时期的记忆大半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他在那儿接受了各种几乎超越人体极限的训练,也在那儿领受每一次重大失误带来的惩罚,以至于现在对那个地方,他几乎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心理。
    杨逾选择在训练堂见他,而不是相对温和的书房,他已经能从中体会到义父这次的愤怒了。
    不过恐惧的心理并不能影响杨倾被千锤百炼出来的仪态,他仍是行如和风、看起来从容不迫,充满了良好教养下的公子哥儿应该有的俊雅风度。
    沈悠外表上维持着这样子,内心却跟甘松吵开了锅:还能不能好了!我下来是为了受罪的吗,这杨倾记忆里的那些惩罚连我看了都觉得发毛,你真的不考虑给屏蔽个痛觉什么的吗?!
    现在连甘松都是满头大汗,他平时跟沈仙君调侃归调侃,笑闹归笑闹,可那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感qíng早已像家人一样亲近,而在这样的时刻,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仙君去受那些苦头,他又实在于心不忍。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之前为了不给他们增加压力,清简仙君并没有完全说清楚,沈悠和穆云之前到底是违反了天规结合之后怎么可能就不受到惩罚了呢。
    只是在清简仙君等几位的周旋之下,这惩罚的力度降低了许多,可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个系统辅助二位仙君在小世界能过得相当滋润的那些功能,已经完全被封闭了啊!
    而且当时说是让他们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小世界的任务,可这实际上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一问罢了,就算当时两位仙君拒绝,他们也必定会被投放到小世界当中,用劳动来抵消自己的全部罪过,才能回到天界去。
    眼看着瞒不住了,甘松只能把这些事qíng都告诉沈悠知道至少让仙君对未来有个心理准备吧。
    所以说,知道了这些的沈悠反而冷静下来,他一向不是个会逃避责任的人,自己犯的错处,自然要自己来担,把在小世界的一切当作是做苦工,倒也不算太过难以接受毕竟他当年百劫飞升,实质上受到的历练可不是现在能够相比的,其实师尊在上个世界真的已经尽力给我们优待了是吗?虽然一开始láng狈了点,可后来也享受了那么久堪称蜜月假期的生活。
    对啊,甘松呲了下牙,清简仙君蛮费苦心的,上次本来我还在诧异您的身份怎么会那么lsquo;一帆风顺rsquo;,说实在的,就算变成猫都是血统名贵受不了什么苦的猫咪呢。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特别能安慰到人的事qíng。
    沈悠顿了一下,心态倒是放平了许多。做错事自然理当受罚,即使对于自己和师弟犯的所谓天规不是那么服气,但在其改变之前,认真遵守也是本分之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跟着那个带路的护卫走进杨府yīn森森的训练堂。
    训练堂建在地下,通往外界的大门一关上,里面便只能靠墙上的火光照亮,橘红色的火焰一跳一跳地在墙上投下影子,却丝毫不能带来本该有的暖意。
    两侧站着许多腰挎长刀目不斜视的护卫这早就超过了作为一朝丞相被允许拥有的武装力量限制,但现在小皇帝示弱,京里杨逾几乎一手遮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府里开辟出私人军队训练堂,照样也没有人来管他。
    当然,知道这里的人也不多,杨逾生xing谨慎,对外保持的还是一个谨守礼节的臣子模样。
    私下里如何,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杨倾对这里无比熟悉,但这并不能减少他心中的惶恐,他知道义父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却本能地对即将发生的事qíng感到惧怕。
    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拜杨逾这些年刻意调教所赐,他也并没有被打磨成那种一心只知道完成任务和忠于主人的杀手死士。
    杨逾要长长久久地折磨这个仇敌的孩子,自然不会让他过早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工具。
    那样还能有什么意思呢?身体上的折磨只是落了下乘罢了,唯有在jīng神上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打击,才能把一个人bī到极处去。
    苏倾还有那个改了名字的苏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还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在害死唯一的亲人之后再得知真相,不管留下来的人是谁都足以让他兴奋得发抖。
    只是原先布置好的计划随着那个内jian的死亡却是无法进行了,不过好在他的好盟友给他提出一个更加yīn狠毒辣的主意。
    该说不愧是统领魔教的魔头吗,连怎么折磨人都有这么些别出心裁的法子。
    杨逾对苏老太傅的恨意着实已经达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这恨是在漫长的时间当中一步步积累起来的,也是在这些年可以任意对待老太傅唯一的后人的qíng况下,被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逐渐催化膨胀起来的。
    这段恩怨里头最无辜的人,大概就是杨倾了。
    文中他死后,苏雅覃悲痛yù绝,险些疯魔,那是男女主在感qíng和奋斗历程中遇到最大的打击,但好在有两人携手共进,女主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最后他们扳倒杨逾,苏雅覃亲自斩下他的头颅祭在父母坟前,她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弟弟在恢复名誉的苏家祖坟里立了一个衣冠冢,把那些天弟弟最喜欢喝的玉冰烧洒在地上。
    她一直都不知道,杨倾之所以表现得喜欢喝那种酒,不过是因为自己偶然提到过那是孩提时代记忆中最珍贵的味道而已。
    沈悠走在训练堂长长而幽暗的甬道里,有些恍惚地回忆着杨倾的一生,即使是他也有些唏嘘。
    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是既定下那么哀伤的结局。
    道路的最尽头是一间空dàngdàng的屋子,杨逾正负手站在那儿等他。
    护卫进去之后就无声地立到一边的墙根处,跟几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人一起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沈悠有些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上前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义父。
    杨逾转过身来看他,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孔背着火光看不分明,那双满是寒光的眼睛却让杨倾背上又出了一层细汗。
    他不敢与之对视,像被烫着了一样倏然垂下眼睛,用长长的睫毛把眼中神qíng盖住。
    杨逾沉默了一阵,直到面前的义子已经全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才充满恶意地开口道:你还记得老夫是你的义父?
    杨倾一惊,顾不得避让,连忙抬头急道:凤洲当然记
    这句话没有说完,杨逾毫无预兆地出手,一掌重重掴在他脸上。
    沈悠反应很快反应很快地立刻撤掉了自己的护身内力,这是杨倾每次在杨逾面前被要求做到的,他之前胡思乱想了一阵居然忘了,好在还是在杨逾耳光落下之前想了起来。
    杨逾一介文人,虽然平时qiáng身健体,也有打打太极什么的,但和武林中人可不一样,他护体内力若是不撤,对方打他的这一下说不定腕骨都能折了。
    那时候,可想而知自己的处境会有多惨。
    但杨逾多年来苦练书法,手上力道可不是普通人那种绵软无力的样子,沈悠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打得向旁边歪倒,暗暗用手撑了一下,才没有直接趴到地上去。
    他不小心咬破了嘴角,已经能感到细细的血线从破损处流淌下来。
    但杨倾无疑不敢去擦,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跪成恭顺的样子,低垂着眼睑紧紧抿住嘴唇。
    杨逾重重地哼了一声:愈发没用了。
    可随即想到这样似乎把自己伤在杨倾剑下的儿子也一起骂了进去,他便没继续发作这件事,而是冷声接着刚才的话:如此一来,也该记得子卿是你义兄才是。
    子卿是杨德的表字,他们二人的字都未等到加冠才取,一来是杨逾想早点把自己的长子推向京城的官场,二来不赶紧给杨倾取个字的话,他平时叫起来难免有些不方便。
    直呼其名带着自己的姓让人莫名不慡,可要他像称呼大儿子一样叫倾儿啧,真是想想就恶心得厉害。
    而之所以取字凤洲,是因为苏太傅当年很喜欢这两个字,他书房里就挂着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对古人那种传说中风雅贤德的生活方式向往非常,可惜身居官场所累甚大,太傅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稍为寄qíng了。
    而对于欣赏的后进晚辈,他常爱赠与一幅亲手所书的众鸟皆有所登栖兮,凤独遑遑而无所集,以清高孤傲的凤鸟为喻,时时警醒他们洁身自好。
    杨逾当年当然没资格被老太傅请进书房,也得不到这样的馈赠,可有人在他面前炫耀过,颇让他耿耿于怀。
    不得不说,有时候最关注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最了解你的,也是你的敌人。
    杨逾雕琢杨倾雕琢得不遗余力,誓要把他打造成一个各方面都能完美代替父亲承担自己愤怒的人。
    他无疑很成功。
    沈悠对这些事qíng心知肚明,他心头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却也只能叹一声,继续装着诚惶诚恐的样子:当当然。
    杨逾朝他靠近两步,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几乎完全消失了,沈悠紧紧地绷着身体,尽量在不明显的qíng况下微微向后仰。
    不然,他可能就要碰到杨逾的腿了。
    行了,杨逾转身走回开始的地方,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抬起下颔,领家法吧。
    沈悠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家法的话,倒是比他之前揣测得要好些。
    他乖顺地站起身来,脱掉外衣,走到房间里唯一的刑架旁边,早有护卫等在那里,见他过来便用绳子将他四肢牢牢地捆上去。
    杨逾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负责行刑的那个人抬手便将呼啸的鞭子朝杨倾身上抽过去,那鞭子上带着细小的倒刺,瞬间便将洁白的里衣撕出一个口子,甚至隐隐有鲜血从中洇了出来。
    沈悠咬牙硬挺着忍过这一波剧烈的疼痛,勉qiáng开口数道:一。
    行刑手鞭影不停,接连又往他身上抽了九鞭,此时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凌厉的鞭子分割得七零八落,一道道伤口在布料的裂隙之中红肿起来,破损的皮肤往外渗着血液。
    鞭打暂停,沈悠猛地喘了几口气,层层叠叠加剧的疼痛让他的大脑有些晕眩,口中报数数到后来已经带了明显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