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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逾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欣赏着他的惨状慢条斯理道:说说这十鞭是为了什么?
杨倾不敢怠慢,勉qiáng从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是是因为伤到了义兄
杨逾不置可否,手中杯盖在茶盏沿儿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行刑手得到提示,挥手又是角度刁钻毒辣的十鞭。
唔杨倾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呜咽这鞭子是府中特制的,抽在人身上撕心裂肺的疼,即使是健壮的武人也受不过五十下,再加上他受罚时根本不敢用半点内力护体,只能硬生生用身体去捱,每受一下都痛得恨不得晕死过去。
再说。杨逾平稳的声音响起来,丝毫不为义子忍不住的痛呼所动。
当然,他除了变态的快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受。
因为在习武之时不够用心
杨倾换了一种说法,方才义父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也对,刺伤杨德什么时候是挨十鞭子就能jiāo代的事儿了。
杨逾点点头,把茶盏托起来,啜了一口茶。
行刑手手起鞭落,肌肤撕裂的声音在静室中显得尤为明显。
杨倾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叫,qiáng忍着不让已经涌满眼眶的生理xing泪水掉落下来,他哆哆嗦嗦地数着这第三个十鞭,数完后却硬撑着哽咽开口:我没有主动前来呜领、领罚,请请义父宽恕
宽恕?杨逾冷笑一声,把一盏滚烫的茶水都朝他身上泼过去,伸手夺过行刑手的鞭子竟亲自动起手来,忘恩负义、尊卑不分、骄横跋扈、知错不改老夫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子不教父之过,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罚该由我来受才安心?!
他全无章法地狠狠挥舞鞭子抽到无从躲避的杨倾身上,力道虽不如专业人士的狠厉,却让那鞭痕纵横jiāo错,时时新伤摞住旧伤,带来更加一倍的痛楚。
沈悠心说是啊是啊难得你这老家伙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比你更适合被绑在这儿抽死的厚颜无耻之人了。
真是太疼了,这鞭子到底是怎么制的,一下下简直能抽到人骨髓里去,他随之表现出来的忍痛呜咽虽半数是装的,可也有半数是真的。
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仙君来说,这可实在不容易。
啊凤凤洲知错了今后定嗯定全力为您效、效命唔!杨倾本能地拼命挣动着想要逃脱仿佛无处不在的鞭影,可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别说挣脱,连半点都动弹不得。
他全身上下都已经汗湿了,含有盐分的汗水流经绽开的伤口的时候,更刺激得伤处一抽一抽的疼,那种没有尽头的疼痛让人想要昏迷都昏不过去,只能清醒着承受。
杨逾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被绑着的杨倾绷紧着反弓的身体一瞬间就软下去,紧闭着眼睛全靠绳子掉在刑架上,似乎连喘息都没了力气。
早有恭敬的护卫上前接下杨逾手中的鞭子,并送上清水汗巾,服侍着老爷浑身舒坦了,才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杨逾看着眼前湿漉漉又血淋淋的义子,满意而恶毒地笑了。
他坐回太师椅上,抬抬手轻松道:放他下来,我们再算算刺伤子卿的账。
沈悠简直找不到形容词来面对这个丞相大人若不是壳子里的是他,受到的伤害毕竟被减弱过,现在杨倾定然已经痛得昏死过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养不好,就这样,难道还只是今天这场惩罚的前奏?
之前想着只是家法就能逃脱的他,委实是太天真了。
护卫们沉默着上前解开缚在杨倾手腕上的绳索,一人托住他软倒的身体,放到杨逾面前的地上。
杨倾挣扎了半晌,还是没能成功地把自己撑起来,杨逾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难得善心大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做这样的无用功。
老夫知道,你也不是故意做出这种事的毕竟当年那次过后,你一直都做得很谨慎。
这次沈悠却是不敢对他的话抱有什么乐观的态度了,杨逾这个人,如果他能和颜悦色地对待如今几乎已经是当年苏太傅翻版的杨倾,只能说明他肚子里转出了更加毒辣的yīn谋。
果然,杨丞相话锋一转,语气变得yīn森起来:前些日子我曾说过要派你去刺杀苏雅覃,但今日得到消息,那丫头身边的钉子被拔出来了,所以原来的计划作废。
沈悠静静地听着,他已经大概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了。
只是看来他这次与姐姐见面的方式比原文中设定得还惨。
而且那件事,也必然是逃不掉的。
杨逾已经把要做的事说了出来:我要你假扮她失散的弟弟去接近她,并且要表现得毫无武功,只是一个流落江湖的文弱书生。
伏在地上的杨倾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他已经听出了义父的言外之意。
可习武之人双眼jīng光外泄,基本无法掩藏,你要用新的身份接近她,就必须想办法把眼睛整个遮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一颗纯白色的椭圆形物体。
这是从苗疆人手里拿到的追魂蛊,现在,把子蛊吃下去。
第74章 风动庙堂江湖3
追魂蛊, 万里追魂, 神仙难逃。
杨倾这么多年接受的是死士和杀手的训练, 对这种东西自然不陌生。
追魂蛊是苗疆研制出来专门控制敌对部落战俘的蛊毒,他们每一场战斗过后,时常会俘获一些武功高qiáng却又桀骜不驯的人才, 人丁稀少的苗疆实在不舍得将这些人全部杀害, 便在他们体内种下子蛊加以控制。
追魂蛊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作用范围的限制, 被种下子蛊的人不论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法躲过持有母蛊之人的cao纵。
当然, 若说可以直接控制人的行动那未免太奇幻了,追魂蛊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蛊毒,所拥有的不过是惩戒的功能。
只是效用要更qiáng些。
杨倾苍白的嘴唇有些发抖, 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紧盯着自己的杨逾的眼睛, 迟迟不愿去接那子蛊。
倒不是他想着要背叛杨逾,只是杨府从来都是最底层的死士才会被下这种东西, 他难道义父当真从没把自己当作过他的孩子吗
尽管知道这种幻想过于无稽而幼稚,但这一直以来,确确实实是杨倾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而且结合义父之前的话来看, 他要让自己服下子蛊, 也并不是因为不放心
杨逾冷哼一声:怎么, 不愿吗?
义父杨倾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我会、会尽力收敛神光
杨逾没有耐心听他说,朝旁边侍立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便一个上来拧住根本无力反抗的杨倾的四肢, 另一个在他下颚上一掐,直接将那药丸给送了进去。
咳咳咳杨倾被噎得够呛,那两人放开手后,他就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那子蛊看上去是凉冰冰的白色,经过喉咙的时候却有一种烈火灼烧般的炙热,好像吞下去的是一团火。
杨逾的瞳孔兴奋地微微放大了,他提起自己不多的内力,狠狠朝体内的母蛊刺过去。
啊!地上的杨倾瞬间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瘦削的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全身抖得像是狂风中的树叶。
太疼了追魂蛊名不虚传,头上和心脏处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好像要把这两个地方揉烂戳穿,眼前闪过一道道黑沉沉的光彩。
紧咬着的牙关用力到出了血,却还是无法阻止一声比一声虚弱的惨叫被泄漏出来,青年忍不住在地上翻滚起来,他现在甚至想着若是有人能来给他一剑就好了,他感激那人一辈子。
当然没有这么个人能来救他,好在杨逾也只是看看效果,怕这么把人bī疯,只是持续了片刻便满意地收了手,睥睨地看着杨倾匍匐在他脚下无力喘息,全身湿得好像刚从滚水中捞出来一般。
他身上许多伤口都在挣扎翻滚中更严重地崩裂开了,白衣现在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的血痕被汗水晕开,看着更加惨烈而鲜明。
杨倾半睁着眼睛伏在湿冷的地上,他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仙仙君,您还好吗?甘松的声音也颤抖得厉害,刚才那一阵太过迅疾而猛烈了,他只能看着仙君的识海化身都坚持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片刻后竟然原地消失无踪。
这代表着沈悠已经没有多余的jīng力维持识海化身了,那深入灵魂一般的疼痛侵入了他的神魂,现在虽缓过来些,可还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仙君甘松都快要哭出来了,识海里空dàngdàng的让人害怕,他还从没见过淡然的沈仙君露出那副不堪重负的模样,那种平静的海面忽然被狂风骤雨掀翻的感觉,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慌。
别吵沈悠费力地回了回神,趁着意识还算清明把多数神识再次遁入识海这虽然不如之前系统的疼痛屏蔽功能有效果,可至少要比全部意识都在外边儿生生受着好些。
他的识海化身颤巍巍地出现在旷然的空间里,虚弱地躺在地上,忽闪忽闪的似乎随时会散去一样。
甘松看上去更害怕了。
只是他也不敢再出声打扰仙君,只能闭紧嘴巴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喘气喘得大了会把仙君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化身chuī散。
连沈仙君都被折腾成了这个模样,外面的杨倾的身体就更不用说了。
他看上去láng狈不堪,紧束着的乌发散开来,被汗水浸成一绺一绺的样子,一些粘在脸上,衬得毫无血色的面孔更加惨白,眉心红痣却愈发鲜红yù滴,一张脸在妖冶的火光映照下简直不似生人。
杨逾抬脚踢踢他软绵绵的身体,露出兴趣盎然的神色:可有好些年没见他这样了,早知如此早该用这追魂蛊的,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好些。
周围的护卫们各个噤若寒蝉,连瞟都不敢往地上的小公子身上瞟一眼,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同qíng或是痛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