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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液体自指尖滴落,于脚下汇聚,不用凑近,就能听到腐烂不甘的嘶吼。这是所有泯灭在沉渊中的魔物留下的最后残念,寄生于魔气之中,被浊空吞噬。如今,已经浓郁到凝为液体。一点点向上,攀附上暮擒烟的脚踝,贪婪吮吸着伤口。
    *
    纯白魂域如幕编织,魔力波动远比圣殿派遣在军中治愈的祭徒来的震撼。
    高耸的营帐中,西列托单膝跪地,面色冰冷:“协会军中确有一名高级祭徒,其魔力上限可能远超于您。尊贵的玛洛大人。”
    年迈的老者坐在铺满柔软毛皮的高座上,带着权戒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扶栏。
    主祭神袍尾摆繁长,套在他日渐苍老的身上,有些宽大。但没有一个人,敢于挑战他的威严。
    玛洛,是圣殿在位最久的八大主祭之一。
    “西列托,你说话总是这么直白。”老者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他看向单膝跪地的年青盾骑,昏暗的光影中,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yīn霾。
    如此庞大的魔力波动,他当然有所察觉。玛洛感受的到,与垂垂已暮,日渐衰弱的自己不同,这股魔力太过浑厚,太过纯粹。难以想象,是来自这样一位年青的大祭徒。
    天纵之资,如果这具身体属于他,该有多好。玛洛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气息听起来已经很虚弱。但西列托知道,还没有,眼前这个老主祭远没有但垂死的边缘。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身居幕后。
    越是年迈,越是吝啬于施展自己的魔力。
    或许这,才是他衰退的根源。
    西列托微微垂眼,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属下告退。”
    直到西列托的气息完全消失在围帐外,玛洛像是在惋惜的低语:“他再这样下去,战争结束后,注定要沦为牺牲品。”
    “阁下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请不要再为此烦恼。”
    昏暗的隔幕后,一位眉目纯真的少女,悄然展露身形,她显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此刻眼眸低蹙,看起来有几分忧心,“对方祭徒如此大规模的屈身施展圣迹,圣军中肯定会拿您作对比,这可如何是好呢?”
    玛洛的面目在灯影下模糊不清,声音莫名喑哑,恍惚渗入心门,让人忍不住想要倾诉,吐露自己的心声:“玛菲不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招揽到圣殿么?”
    玛菲仰头,眉目间是满满的依赖与顺从,依稀与初被他收到身边抚养时重叠。
    “您,不就是圣殿在雷瑞的意志么?”
    玛洛一瞬间有些失神。
    *
    圣殿帷帐相对之地,价值连城的流晶木殿内。
    黑液成丝,盘据屋内的各个角落。似一张巨大而幽深的网,将正中心的暮擒烟,束缚在半空之中。
    纯白的祭袍早已脱落在地。
    浊空贪婪的吮吸流晶内蕴含的魔力,暗芒自脉络中道道溯洄。涌入本体。只留下浅浅一层,维持木殿阵法的框架。
    安菲和罗萨伦此时还不知道,他们请回来的大佛,已经快要把暂住的宝地榨gān,徒剩一个空壳。
    暮擒烟的灵魂沉溺在一片死寂中,汹涌的魔力如海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属于浊空的意识在借这此机会占据他的心神。如果是卡修,本该早已沦陷。
    但暮擒烟始终保持着清明,qiáng大的意志力让他在窒息中把从黑暗里汲取的力量,转为光明之cháo向四周汹涌。持续接纳所有的痛苦与不安,独自消化。
    不断有伤员被替换,可这一夜没有绝望和死亡。
    当黎明到来,持续整夜的魂域泯灭在清晨的阳光之中。整个协会军,宛若新生。
    峥木流晶依旧淡淡流转。唯有细看,才会察觉到内部的浓郁魔力已经变得无比稀薄,甚至隐隐有些裂纹。
    暮擒烟自枯竭的识海中醒来,瞳孔已经恢复正常。漆黑脉络消融于空气,他从半空中跌落,整个身体虚弱不堪,已经被掏空。
    在这场转化里,被拓宽了整整一倍的脉络里只有少的可怜的魔力在流动。
    反复新生的肌肤微微泛红,稍有些刺痛。
    这是他放纵一夜的代价。
    “大人?”卫兵一的语气高昂,尽管门内的人看不到,他还是绷直了身体,尽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崇敬。
    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响动。
    暮擒烟捡起白色祭袍,将屋内所有黑暗存在过的痕迹抹去。有些疲惫的开口回应:“安菲军长来过了么?”
    “是的大人!”卫兵二抢先回答,“安菲军长前来探望过阁下一次,但时间还早,并没有打扰大人,预计会在半个小时候后再次前来!”
    暮擒烟整理好衣袍,有些无奈。安菲估计恨不得他一直在这里维持着魂域。开不开会都可以抛在脑后。
    ☆、19.黎明会议
    等到暮擒烟稍作休整,安菲已经提前等候在门外。她显然对军营中的动向了如指掌,态度都温柔许多。
    更不提那些从各处默默用感激目光注视着暮擒烟的士兵。
    “这一次例会也会有圣殿的人到场。”安菲开口提醒,简单介绍了一下大致的内容,“双方会就雷瑞城的防势进行qíng报和策略上的jiāo流。当然,只是走个流程。”
    暮擒烟微微点头,这些暂时与他无关。
    他走在安菲的身侧,目光所及,尽可能每一眼,都让与他视线有所碰触的士兵,感到自己与大祭徒进行了一场灵魂的jiāo流,获得无言的尊重。
    巩固收买的人心1,2
    安菲顿了顿,神色凝重道:“不过这几天,记载之中数量稀少的水栖重甲魔物卡德拉,源源不断出现在弗诺河岸,极为棘手。”
    得益于协会漫长的发展历史,数百年前留下的沉渊魔物记载得以流传至今,但其中的内容并不全面,有些已经残缺。而在这千年封印中,沉渊又孕育了哪些新的魔物,同样不得而知。
    不过暮擒烟知道,原本潜伏在冰湖下的卡德拉群,会被阿尔伽德破开封印后,受魔气影响沸腾的湖水活活蒸熔,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复苏,就成为**oss的第一道祭品。
    如今阿尔伽德的命程发生未知变化。这一群卡德拉得以存活。
    现在,竟然bī到了雷瑞。但原本被封印在湖底的卡德拉种群数量并不多,怎么会发展到源源不断的地步?脱离剧qíng之外,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变化。
    雷瑞城北面的临时军区,唯独保留了一座建筑。原本的城主府,被改造成临时指挥部。但在权力被一分为二的qíng况下,这里除了偶尔召开会议,基本形同虚设。就连会议,也是名存实亡。
    安菲停了下来。
    “为什么当祭徒这种本能给人带来温暖与希望的存在聚在一起后,会逐渐变为高高在上的施舍?”
    暮擒烟落在她半步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于理想化。安菲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她只是在警告他。
    不是圣殿的人,也不被圣殿笼络。这一点,暮擒烟可以做到。
    列兵排排守卫在地毯两侧,这座城主府曾经极尽奢华。稍经改造,却染上一丝战争的庄肃。
    会议室在长廊的尽头。一路道道拱门紧闭似关卡,被推开。清晨的阳光由落地厅窗透入,映照在鲜艳厚重的地毯上,温暖明媚。
    尽头高耸的穹顶下,巨大圆头桌四周有八个人已经落座。随着jīng致浮雕重门发出回音,目光尽数到暮擒烟和安菲身上。
    安菲淡淡开口:“抱歉,来晚了。”
    她径直走到罗萨伦身边,拉开两把空出的座椅,示意暮擒烟入座。
    桌面上摆着新鲜的百合,散发出淡淡芬芳。
    “这位就是协会新来的大祭徒。”
    暮擒烟轻轻点头,温和俊朗,白皙皮肤在壁窗投入的微光中没有任何瑕疵。
    “听说不过第一天,协会就把你给榨gān了?”坐在对面左手边第一为的男人开口。
    暮擒烟从容应对:“伤员实在是太多了。”
    男人嗤笑:“协会的低级祭徒能起到作用微乎其微。接下来的一切,可能都要靠你独自支撑了。”
    罗萨伦打断二人的jiāo谈:“里蓝军长,我们没有时间和你闲聊。”
    里蓝将自己的头盔搁在桌上,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作为共同作战的友军,我只是适当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
    “说正事。”罗萨伦右侧,一个长相普通浑身冷冽的男人开口。
    应该就是协会军的最后一位军团长,奥古丁。
    “感谢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正事可谈。”里蓝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慵懒肆意。看起来与圣殿来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安菲讽刺道:“难道衰弱到几乎从不露面的玛洛大人这一次前来,只是为了见见我们的新祭徒?”
    西列托皱眉:“圣殿不久掌握了一则重要的消息。”
    安菲轻哼一声,沉默下来。尽管双方立场不同,她也不得不承认,西列托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从退守雷瑞城开始,双方不论是明面还是私下,从未jiāo换过qíng报。
    罗萨伦心中隐隐有所警觉,他扫了眼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暮擒烟。
    年青的大祭徒就连周身的气息都gān净到令人神往。坐在他身旁看他一眼,远比望着桌上承露的百合更叫人舒心。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么?越是完美越是可怕。直觉让罗爬伦时时刻刻控制着自己。唯恐稍不留意,就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这样祭徒远比玛洛更危险,更致命。
    “卡德拉的数量有异。”西列托打断了罗萨伦的思绪。这件事,协会早已通过记载掌握。
    “浮诺河对岸,出现了巨幅不明能量波动。我想协会应该已经知道,卡德拉之所以数量稀少,是因为其孵化时,需要吸收纯粹的能量介质。如今我们有理由怀疑,对岸发生的不明变化,为卡德拉繁育创造了条件。恰巧此类魔物成熟期极短,才引发了近日来的bào乱。”
    西列托顿了顿,环视在场所有人:“如果放任目前的qíng况不管,雷瑞城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消息原本被玛洛压下,会等到魔物压垮协会军前线,圣殿接手整个雷瑞城后,才会放出风声。
    但现在因为新的变故,玛洛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微微眯眼,看着沐浴在阳光下被渡了一层暖意的暮擒烟。露出一丝痴迷。
    安安静静坐在他身侧的玛菲一直微微垂着头,有些羞怯,好似一块被收藏把玩已久的脆弱翡翠,全心依赖,将一切托于他人。
    “圣殿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已经有解决方案了,对么?”奥古丁冷淡开口。
    西列托:“圣殿无法单独处理这次变故,需要协会的协助。”
    罗萨伦笑了笑,单手搁在桌上,侧身后靠:“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协助是指?”他隐含了半句话没有开口,是要协会军上去冲锋陷阵,做一波pào灰?
    双都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
    “探查波动源头,以绝后患。”西列托似乎没有领会罗萨伦言语中的暗刺,一字一句,严肃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