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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的布局特殊一些,唐遇顺着走廊一扇一扇的找了过去,终于在一张有些陈旧的铁门上看到了档案室的标志。
    常何蹲下身去开锁,唐遇背靠着墙面为他警戒,整个三楼安静的好像不存在生命,所以一丝一毫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几分钟后,锁簧发出轻微的声音,在常何手中弹起。大门被拉开一条能让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唐遇和常何快速闪了进去。
    第90章 圣约瑟康复中心(17)
    档案室应该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唐遇一进门就被浮起的灰尘呛满了一嗓子。
    这是一间没有窗的屋子, 所以空气也是一种沉闷的味道。唐遇将铁门掩好,然后拿出两个手电,分给常何一个。
    光线照出了屋子的轮廓,这里像是一间图书室,一排一排巨大密集的柜子一直向远处延伸, 两排柜子中间只有一人宽的空间供以行走。
    柜子的高度一直触到接近天花板的位置,没排格子上都密密麻麻的码着的牛皮纸袋, 纸袋的外观都是一样的, 区别只在于薄厚。
    唐遇一瞬间只感到了头大。
    这他妈要怎么找!?
    “抓紧时间,分头找吧。”常何拿手电晃了晃右边的十几个柜子。
    “好。”唐遇赞同, 又补充道:“这里的文件肯定有排列顺序, 一些不重要的柜子可以暂时先略过去。”
    说完,唐遇就走到了左边的第一个柜子,从上面拿下一个牛皮纸袋小心打开, 快速浏览起来。
    “……编号041……塞, 利姆。”
    这是一份病例, 油墨印刷上去字迹已经有些褪色, 页首注明了姓名和编号, 在姓名旁边还贴着一张旧照片。
    照片里的孩子双眼空洞无神, 呆滞的注视着前方,好像透过了无数光阴与他对视。
    因为许久未动过,纸张拆开时已经有些发黄,在手电投映的光线下, 唐遇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窥探者,正在窥伺一丝神秘。
    他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下去。
    这确实是一份病例,不过,并不是现在的病例。
    在塞利姆的名字下面,写明了他的入院时间是1889年,入院时,只有14岁。
    病例只有薄薄的两页,根据档案上的描述,少年四月时被家人送进康复中心,初时表现出的症状还只是过分焦躁,拒绝进食和入睡,会不会场合的大吵大闹,并无理由摔打东西和咒骂身边的人。
    第三病房接收了少年塞利姆,但经过了两个月的治疗后,少年的病症却并没有减轻,甚至反而有了加重的趋势——因为他开始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
    翻到这里,病例的第一页已经写完,唐遇向后翻去,可奇怪的却是,病例第二页只有简短的几行字,上面写明了到了九月份时,少年塞利姆已经恶化的病情却突然得到了治愈。
    他开始变得安静、温顺和无害,并与九月末正式出院,病例后边,还附有一封感谢信。
    唐遇继续展开信件,信是塞利姆的母亲写来的,笔迹算不上清秀,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感激却满溢无疑。
    信件大致内容如下:
    【尊敬的院长先生,感谢您从恶魔手中解救了我可怜的塞利姆。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直到现在我也常被噩梦惊醒,您简直无法想象当我发现塞利姆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那样无礼、易怒甚至开始对我恶语相向时我有多么难过(要知道他以前是一个那样好的孩子)。
    我觉得我渡过了我生命中最黑暗的六个月,我觉得我懂事听话的塞利姆已经完全离开我了……
    所以真的无比感激您,感谢您无偿的为我和塞利姆提供了帮助,感谢您治愈了我的儿子。
    现在,塞利姆已经可以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晒太阳,并且再也不会摔坏东西了。过几天,我就打算带他回到家乡修养,希望他能变得开心一点。
    ……我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回馈您的仁慈,只有每天都为您祈祷,愿上帝永远与您同在。】
    唐遇看完了最后一句话,神情变得有些有些凝重,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文件装好放回原位,起身去后面的两个柜子并从上面拿下了另一个文件袋。
    依然是一份病例,只是这一次,病人的编号变成了083,是一个名字叫做温蒂的十五岁女孩儿,1902年入院。
    病例上记录着她的入院原因是在家人带她去过一次海滨度假后,她就开始幻想自己是一条鱼,好几次试图将自己埋进浴缸里,在她第十几次差点淹死自己后,温蒂的父母将她送到了康复中心。
    只是,这个女孩儿在入院后的治疗进展却并没被记录下来,大片空白档案的最后,只写明了温蒂在入院十个月后离世。
    唐遇又在这面柜子上抽取了几个文件,发现这里都是1902年的档案,从01一直排到100多,无一例外全是少年,有的成功出院,有的则是像温蒂一样死在了院里。
    而如果说这些病例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出院的人都表现出了安静、温顺的状态。而死在院里的人,则大多都表现出了神经亢奋或是神经敏感、有幻听、幻视、妄想和精神分裂等症状。
    十几份档案里,十几张定格的年轻面容,生死经历都被用寥寥几句话冰冷的记录在纸上,然后尘封在这里,大概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些人的一生吧。
    唐遇感到有些疲惫,他捏了捏鼻梁,将所有的档案都放回去,然后直接去了房间最里面的一排柜子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