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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转头往殿外看去,原来是魏尧,说道:“审讯结束的倒早。”
魏尧向太子行了礼,对宁清道:“都是已成定局的事,审讯不过是再问一遍,没什么新鲜事,就早了结了。”
宁清颔首。
宁涣看着魏尧淡淡道:“公爷。”
魏尧微微一笑:“妹妹生分了。”
朱御适时吩咐宫人上菜,说道:“既然公爷恰好来了,便一起用膳吧,也是机会难得。”
魏尧自然应了。
席间宁涣的心思都放在魏尧和宁清身上,她发现这两人有些微妙,虽说两人并未有特别亲昵的举动,饭也是各吃各的,可随意的一个眼神,顺手的一个动作,皆能看出端倪。像是老夫老妻经岁月风霜吹打后的那番从容,虽不似旁人亲昵,可一言一行间皆看得到深情。
宁涣其实最初便不觉得她兄长配不上魏尧,相反,她以为魏尧是一个武夫,而兄长虽然有些没正形,可诗情画意不少,放眼帝都,也是说得上名的世家公子,这样的人是最招名门闺秀喜欢的。那样不拘小节的人,因一纸婚书嫁给了安国公,她原担心宁清的日子会过得不舒坦,尤其是大婚后跟着魏尧四处涉险,她更是埋怨魏尧。可如今宁涣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她别无所求,兄长高兴便好。
晚膳后,宁涣送宁清和魏尧远去,朱御搂着她道:“如今还担心你兄长吗?”
宁涣微微笑着摇摇头:“他很好,不必担心。”
有时情到深处,非但当事人沉醉其中,局外人更是看得通透,有些事看出了,很多事也就不言而喻,不用多说。
——
南蛮,玄武殿。
自从嘉州一役战败后,朝野上下不平的声音越发多,民间对此事更是大有怨言,孙胤这个南蛮王当得本就不稳,原想借此出风头,想不到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更令他不安的是,东夷王穆靖自上次后便不再搭理他,即使他有意示好,穆靖也仿若未见,而北狄王更是懒得理他的麻烦事。
孙胤这才有些慌了,也因此看清局势,北狄王压根是利用他,赚了钱后便弃若敝履,这样的人是靠不住的,可穆靖不同,东夷向来与南蛮交好,他这个王位想坐的高枕无忧,少不了他的帮衬。因而他腆着脸,亲自修书到东夷,说要亲自拜访,没想到的是,穆靖这次竟回信了,还说过几日会亲自前来。孙胤以为高兴不已,早早吩咐下去,让人好好准备,他极为看重此次机会,打算不管如何都得劝服穆靖,让他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
有一变故更加重了孙胤的猜疑和不安,因为次日上朝时,竟然有朝臣提起了孙宣,便是他一向忌惮的异母兄弟。他的王位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当初听布那的先下手为强,按当时的样子,先王极可能将王位传给孙宣,他上位后这样的声音也不少,只是被他压了下去,无人敢明目张胆议论罢了。
他继立为新王时,按理要封赏诸位兄弟,以示兄弟同胞之情,那时他便有意压制孙宣,给他的府邸甚至比尚小的王弟还差,也没让他当个一官半职,至今还是闲人一个。孙宣为人不喜铺张高调,不管孙胤如何磋磨他,从未说个不字,加之孙胤初登王位,不宜大开杀戒,因而才留下他,只是孙胤没想到,今日竟有人胆敢提及封赏孙宣一事,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提这话的人是个不大的言官,本不成气候,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礼居然也掺和进来,秦礼是谢楚玄的得意部下,今日谢楚玄告假没来,想也知道秦礼这举动是受谁的指示,因而以他为首,后面十来个大臣都加进附和几句,全然看不见孙胤越发难看的脸色,险些没将他气死。
结果显而易见,孙胤大发雷霆,将他们骂了一通便草草退朝了。有胆子小的几个出宫时凑过来问秦礼:“秦大人,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激怒王上?”
相比之下,秦礼倒是从容得很:“担心什么,没有把握谢大人会让我们平白送死?”
有这句话几个大人就放心了,连忙簇拥着秦礼出宫。
孙胤下了朝依旧不消气,便让人把孙宣叫来,敲打一番。在他看来,若不是孙宣有意,那些人哪有胆子这样?也不知孙宣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谢楚玄这个重臣也收买了,可见是他看走了眼,这人手段不低,也是,否则当初父王能这么属意他吗?
孙胤越想越上火,因而孙宣进殿时便被他砸过来的茶盏溅了一身水。孙宣对方才朝堂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孙胤针对他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早就习以为常,见孙胤气头上,便顺从地跪下行礼,孙胤不叫他,他就安分地跪着。孙胤显然不解气,别说跪着,他现在恨不得立即了断了眼前这人,只是他也不傻,如今他有求于穆靖,好不容易穆靖答应来南蛮,事情正要有转圜余地,若在这个关头杀了孙宣,穆靖定然不会高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只怕又要僵了。
他心想即使穆靖对他不满,可只要他是南蛮王,是先王定下的后继者,看在先王和母后的面子上,穆靖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孙宣说到底只是个不入流的庶子,又有他压着,能翻腾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孙胤面色总算舒展了些,接过新换的茶盏喝了口水,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孤登上王位也有些时日了,想不到四弟的心思还这么活络,当真认准了我顾念兄弟情谊,不想做残害手足的事,便一味试探孤的底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