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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五子兄弟阋墙、国破家亡,最后齐齐死于非命。
八阿哥府中,胤禩在听说胤祐得封之后,就开始想这件事了。皇上至今连贝勒的爵位都没还给他,自己怕是在本朝也没有出头之日,恐怕要另想法子了。
大阿哥弘晗十六岁,二阿哥弘昱十四,就这哥俩,将来怕是也消停不了。要忍,忍耐下去,机会就能浮现在眼前。胤禩苦笑,他还有别的办法吗?先帝大丧那会,他使劲讨好,也没被皇上看在眼里,还得靠自己。
何况,皇上怕是也不会放过阿灵阿和佟家,这帮自视甚高的墙头草,心里也会恨。破船还有三千钉,若是能将水搅浑,未必事不可为。
端午节后,王士元一家被押解入京,按照胤禔的批红,一路上倒也无人为难他们:都是坐着马车,白日赶路,晚上休息。也没有短缺一应日用之物,算是体体面面的把人送到了。
胤禔并没有急切的发表意见,而是按照朝廷体制,将人关押在了刑部。而后令大学士、南书房学士,以及他的侍卫组成了一个观审小组,旁听刑部会审。
就这样,结合曹寅整理的资料,王士元的人生经历就很清晰了。他自流落在外以后,从不敢说自己的身份,经过一些颠沛流离,也获得了不少帮助,也娶妻生子。早年他在江南,有人知道了他的来历,后来因为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为别人所用,他就带着家人跑去了山东。
就算这样小心,可还是因为他的一点小心思而暴露了身份,他为了稍加怀念先人,按照洪武皇帝给成祖一系的字辈为儿孙取名:长子名叫和岐、长孙叫怡钊。
加上他每年都在固定的日子,带着家人给先人祭祀,从江南查起的时候,就这么一路查到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朱元璋给儿子们都排好了十几代的字辈,这个随便查一下就知道了,然后按照木、火、土、金、水、木、火、土、金、水、木。循环着这些偏旁来取名。
明末被杀的藩王都是确有王位的,距离王位很远的宗室子弟已经和平民无疑,没人追究。所以一个人从外地来,有心人一查,名字真是特别明显的特征。
第241章 元起元年的第一件大事(中二)
王士元, 不,应该叫他朱慈炤,已经是七十四岁,须发皆白的老人了。在他颠沛流离的大半生中, 并非没有想过, 有朝一日还能回到京城。
甚至连“被抓回来”这件事, 在过去几十年里, 午夜梦回之际, 他也曾经梦到过。
自己已是垂垂老矣, 死亦无憾, 只是带累了家人, 稚子何辜啊。当年自己就该干脆了断, 何苦害了这么多人呢?不若现在告诉外头的人,家中人一无所知,不知能不能救他们。
这么长时间, 自己被单独关押,不晓得孩子们怎么样了……这会反倒庆幸发妻已去, 能少些担忧。
正想得入神,朱慈炤听到外头脚步声传来, 门口守卫却没有往日的应答声, 老人心中一沉, 这是自己送命的时候到了吗?
门被推开了,有五、六个人站在门口, 为首的那个人身量颀长, 称得上眉目疏朗, 穿着寻常的蓝布袍子,脚上踏着黑布靴, 头发奇怪的梳在脑后。这个人下巴上蓄着青皮胡,看上去怎么也得过而立之年,朱慈炤皱眉一想,心中隐约有个猜测,起身就要下拜。
“你们扶老人家一把,不必跪了。”
胤禔说着走进屋子,环视一周,看着屋内有火盆,桌上有茶壶,桌子上的杯子里还冒着热气。角落床榻上也是整整齐齐,于是语气颇为满意:“我的话你们总算放在心上,没有苛待人家。”
“主子的话,奴才自然要记得。主子说为难老人家不算本事,要做什么也堂堂正正的来,不能在暗处瞎使劲。”这声音颇有几分讨好,而这位年轻的皇帝只是笑笑,挥手让后头的人退下了。
胤禔走近几步,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前朝皇子,道:“老人家知道我是谁?”
“自然是当今。”朱慈炤微微欠身,他身边还站着那个过来扶他的少年,少年人却没有退出去,退后几步站在了当今皇帝的身后。朱慈炤慢慢说道,“虽然在大行皇帝丧期,但寻常王公,恐怕不敢这样……”
老人比划一下,大概是想说“奇装异服”,却没说出口。
胤禔现在的发型是挺别致的,简单来说,康熙去世,孝子要截发以示孝心。而热孝已过,他就将头发随意束在脑后,现在他的发型类似飞机头、丸子头的混合。
搁三百年后估计有人会觉得很潮,现在多少有点特立独行。不过胤禔是皇帝,他说为了先帝守孝方便打理,也没人敢出来叨叨。
“果然是有阅历。”胤禔笑着在朱慈炤对面坐下,道:“朕有几件事不明白,譬如老先生为何从江南离开;再者,既要为按时令尊祭祀,又何必把儿孙的名字取的那么规整,岂不是容易暴露身份。”
朱慈炤没想到他是来问这个的,等到胤禔拎起茶壶倒茶,才道:“……总是老朽的一点小心思,祖宗坟茔不能祭拜,只能如此了。”
语气黯然,叫人神伤。皇帝身后的少年颇为动容,而皇帝本人却毫无所觉似的,笑道:“老先生却没说,为何离开江南。”
“皇上岂不闻南北太子案乎?”朱慈炤叹道:“老朽当时年少,却已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待在江南那等诡谲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