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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他在来的路上,分明有许多的话想要和凤如青说,但真的见了人,拥着人,却脑中空白一片。
    只这几句日日在心中徘徊的话,才能不经由脑子反复出口。
    凤如青低声“嗯”了声,“我知道。”
    白礼便循着凤如青的侧耳,慢慢地啄吻,尽力地去平复自己。
    但呼吸平复几轮,便又散乱几轮,他难以自抑,只好低声开口,“你先起身,我缓缓……”
    凤如青与他相贴,自然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她依言起身,才起了一半,又被白礼搂了回去,“我……我想。”
    白礼说完,凤如青没有怎样,只是笑容大了些,桃花眸子里面水波微微一荡,比这花月湖上最浪荡的醉眼迷离的纨绔还要风流几分。
    白礼本就是头次开荤,这又隔了这么些天,凤如青不撩拨他都要疯了,凤如青稍稍含情看看他,他觉得自己灵魂都要烧起来了。
    “想什么?”偏生凤如青还故意问。
    白礼面色红得比映在水中的红灯还艳,凤如青“嗯?”了一声,白礼被她逼得不行,偏开头向上起了下,然后咬牙道,“想弄你。”
    凤如青被他颠了下,笑得比这荷塘盛放的荷花还要美艳,“想怎么弄?在这里?”
    白礼脑中想了太多怎么弄,但在这里确实不行。
    这处荷花虽然能够暂时遮住些小船,但湖上花船和与他们同样的小船不少,指不定何时便有船只经过此处,到那时难道要当着人前……
    白礼越想越如同被架在火中炙烤,但他心中廉耻到底还残存,只是理智挣扎在湖水中即将溺毙。
    凤如青却胆大包天地说,“这里倒也不是不行,”她说,“左右你我衣袍宽大,小公子既然想要,我岂有不给的道理?”
    凤如青凑近白礼,手撩起他的袍角,“待会若真的撞见了人,你不要乱动,若是实在羞赧得紧,便用这个将脸盖上便是。”
    凤如青弯腰凑近白礼,衣衫未解,甚至连斗篷都好好地披着,只是除去些许障碍,倾身亲吻白礼正因为头皮酥麻的折磨而紧咬的嘴唇。
    “小公子,放轻松,”凤如青说,“你瞧这一湖水灯,不正应你我无边春色?”
    太……太大胆了。
    白礼从来没敢想过,他竟会同谁这般的不管不顾,在这船只往来的湖面莲叶之下,做这等放肆之事。
    他一动不敢动,不敢出声,不敢看凤如青。
    凤如青手指捏着身侧莲叶,悠然晃动小船,引来莲叶相撞的簌簌之声,荡起一湾不为外人道的畅快水浪。
    做邪祟有何不好?
    凤如青粉面红唇,眼睫微颤,指甲掐碎了一角荷叶,捻得荷叶汁水沾染在手指之上,草木青香扑鼻。
    低下头,便是她可口的小公子,正痴迷地看着她的模样,凤如青心中微动,俯下身一口咬在白礼的肩头,咬在他的魂魄之上。
    食与欲的极致享受,微痛给白礼带来了战栗,他抱紧凤如青的后背,忍不住让小船下的水波一圈圈地极速推开。
    一时间水声哗哗,莲叶簌簌。
    凤如青更深地咬在白礼的颈项,白礼扬起纤瘦的脖颈,微微偏头,不敢看凤如青的神色,怕只一眼,他便要溺死其中,也是纵容,纵容他的邪祟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两人渐渐忘情,正这时却听天上传来阵阵闷雷,接着大雨瓢泼而下。
    突然的雷雨惊散了岸边一干寻欢作乐之人,也惊走了一家刚刚雇了小船,声称要采荷花之人。
    大雨将花船浇得回了水榭旁边,而湖上的水灯也被浇熄了一些,只余几盏残灯,摇摇欲灭。
    雨滴打在荷叶上的声音密集如鼓,却不仅没有吓退下方纠缠的俩人,甚至推波助澜。
    沉暗下来的湖面成了他们的保护色,于是缠绵更加的肆无忌惮。
    “下雨了……”荷叶盛不住如此大雨,倾斜下来的水将两个人打湿。
    白礼坐在船上,怀中紧抱着凤如青,嘴上说着“我们要不要避一避”实则却恨不能将子孙袋都埋入。凤如青早知湖面上人群已散去,伴着大雨有些放浪地笑出声,“小公子,你口不对心啊。”
    白礼不吭声,用唇堵住了凤如青的嘴。
    这一方小空间,皆是两人靡靡爱音,而在远处的一处水榭中,却刚刚发生了一场屠杀。
    血流遍地,死去之人依旧是能化身恶鬼的罪孽深重之人。
    最近,弓尤实在是繁忙不已,鬼境鬼君实在不够,他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却不得不来人间收魂。
    谁能想到,他竟又遇见了那个麻烦的邪祟,竟和那人王在莲叶下边行那等之事,当真是放肆妄为。
    弓尤从不管闲事,他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他焦头烂额。
    可最后却不知为何,收魂之后,他还是短暂地化龙腾天,招来大雨,替那一对不知廉耻的野鸳鸯遮掩。
    弓尤心情郁卒地破开虚空,却在准备踏入黄泉之时,脚步顿了下,转头透过雨幕,看向那荷叶下如蛇纠缠的两人。
    那邪祟衣袍湿贴,勾出了曼妙曲线,毫不遮掩的餍足神色,微扬的颈项如仙鹤般纤瘦白皙,仿若将手掌覆上去,轻轻一折便会香消玉殒。
    可她偏生是个连悬云山那等反噬之阵都诛杀不得的妖邪,正教那根本不谙世事的人王如何取悦自己,不光下面吃,上面也没闲着,一口口啃食人王之魂,定然是销魂极了吧。
    弓尤遮面的鬼气之下眼神暗沉,他见过的狐族之女,都没有这般放浪惑人,可偏生这样的妖孽不曾杀生,还功德加身,假以时日……
    弓尤冷哼一声,一脚埋入虚空,将身后任哪个男人看了也要被绞住视线的极艳甩在脑后。
    而凤如青并不知这场大雨,来自鬼王的多管闲事。
    不过确实也增进了些许趣味。
    她好多天没有食白礼之魂,一时间吃得有些多,意犹未尽地停下之时,两人也终于酣畅地搂紧彼此,一同去了遭天上人间。
    凤如青躺在已经因为颠簸还有大雨蓄了些水的小船上,手臂顺着船侧搭入水中,搅动水流清洗,同白礼轻声细语地对话。
    “莫担心,这小船已经被我买下了。”凤如青安慰正在设法将小船内些许积水朝外弄的白礼。
    “买下了?你哪来的钱?”白礼说起这个,顿时掏自己的袖口,将一包银钱和一些值钱的物件塞给凤如青。
    “这些你拿着,吃些好的,找个清净地方住,再置办些衣衫,”白礼说,“我下次再出来,再设法给你带些。”
    凤如青想要搞钱,方法多如牛毛,但她还是挺喜欢白礼这般做派。
    她颠了颠手中钱袋,打开一看,果然除了银子,还有些珠宝配饰,大抵都是从某些东西上抠下来的,可爱极了。
    凤如青侧身在白礼的脸上亲了一口,带响的。
    “多谢公子赏钱,奴家方才那番使力,总没白费功夫,公子若觉得畅快,下次还来找奴家啊。”
    凤如青故意学着那花船上的娇美女子腔调,白礼顿时又被她给臊得不知说什么。
    “你怎么……”怎么总这么让他手足无措。
    凤如青却又端正起来,认真说道,“说来方才那撑船的老丈,一开始并不肯将船卖给我,后来还是我死缠哀求,他才肯出手的。”
    白礼看凤如青,凤如青便说,“我只同他说,这船上坐着的小公子,乃是我倾心许久之人,今日是借机要与你诉衷肠的,若他不答应,我便自湖边跳下去……”
    白礼一把捂住凤如青的嘴,眼神满是欢喜和动容。
    “不要胡说。”
    凤如青却笑着扒下他的手,说道,“想什么呢,我说,我便从湖边跳下去,游水去找你。”
    白礼:……
    感动哽在心口,片刻后白礼羞恼地拍了把水,凤如青便被淋了一头脸,很快还击,而后两人便一同咯咯笑起来。
    第49章 第一条鱼·人王
    雨势渐小, 两个人躲在莲叶下面,相拥着边缠绵回味余韵,边聊着这些天的事情。
    白礼轻描淡写地说了他怎么过了太后那一关, 但凤如青其实在亲热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白礼的膝盖上有伤。
    不过凤如青并没戳穿他, 只听着他说太后和太后身边修士的事情。
    “你说那修士生得如珠似玉眉眼温润?”凤如青坐起来,微微拧眉, “那声音呢, 可是声如潺潺暖流淌过?”
    “他眼睛是否溢满温柔,是否……”不,不对的。
    凤如青实在是太过敏感了,这世界上眉眼温润之人, 又不止穆良一个,况且白礼很快也给她解答。
    “不是, 那人的眼神冰凉, 被看上一眼,都像是浸入冰湖, ”白礼说,“你可认识这样的人?”
    凤如青躺回去, 看着莲叶的背面, 摇头道, “不认识,只是你形容他的眉眼, 像我曾经宗门中的一位兄长。”
    白礼知道自己不该, 也没有资格去问什么,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道, “那你和那位兄长……”
    他问出口, 却又后悔, 半路上停住,将出口的话咬回来。
    “嗯?”凤如青侧头看白礼,看他躲闪的眼神和有些憋闷的神情,猜到他想问什么,便笑道,“是一位待我非常好的兄长,兄长只是兄长,并无任何其他的。”
    白礼听了之后,看向凤如青,凤如青手指卷着他散落的发,倒是也不准备隐瞒他什么。
    既然他想要知道,她便也坦荡说,“我曾经大逆不道,倾慕自己的师长,他是门派中掌门,我做错了很多事,又被他亲手斩杀。”
    白礼搂紧了凤如青一些,凤如青笑道,“我死了许久,又侥幸用这幅邪祟身躯残存世间,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已经是过往。”
    白礼将凤如青拥得更紧,两个人身上都很潮湿黏腻,但都舍不得这绿叶轻舟的小天地。
    “青青喜欢过的人……”白礼用有些酸涩的语气说,“定然是位十分光风霁月之人吧。”
    凤如青回忆起施子真,那些压在深处的记忆被翻出来,她以为泛黄褪色,却实际上还崭新如昨日。
    她手指越过小舟,在水上一下下点着,笑了声说道,“不,他是个木石人心的人,性情暴烈,说话十分伤人,连宗门的仙鹤都不敢飞过他的殿前。”
    白礼有些茫然地看着凤如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凤如青叹口气,亲了亲白礼的唇角,说道,“但他曾救我脱离尘世苦海,引我入道修行,予我栖身之所,赠我至亲家人,还在我犯下滔天大错之时,轻易原谅于我,妄图为我逆天改命。”
    白礼闷闷地哦了一声,看着凤如青淡笑的神情,有些明白了她为何会喜欢那人,正如……他喜欢凤如青一般。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般的施予代表什么,又该是多么深刻地印在骨髓之中。
    黄沙赤阳下的甘露,胜过这世间一切佳酿,那会让人无法自抑地迅速沦陷,甚至没有逃离的可能。
    白礼突然间就非常后悔问凤如青,因为若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那么那位仙君,定然是深刻在凤如青的灵魂之中,是任谁也无法替代磨灭的存在。
    凤如青感知到他黯然情绪,轻吻他的面颊,“已经六百多年了,我现在想起他,便只记得腹痛难忍,若为了他惹了你不快,我可罪孽深重了。”
    凤如青确实全部放下了,无论是施子真,还是穆良与小师弟,亦或者悬云山,那早已经变成了她不想重温,也不能重温的旧梦。
    凤如青哄着白礼,白礼却问,“为何想到那位仙君,会是腹痛难忍?”
    凤如青在他脸上勾画的指尖一顿,神色僵了一下,才说道,“是……他亲手杀我,杀我之时长剑穿体而过,所以才腹痛难忍,对,就是这样。”
    白礼顿时心疼地抱紧了凤如青,他其实想知道的很多,想要问既然那仙君决定为你逆天改命,你却为何又说自己已经死去了六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