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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忘记国君被秦人饿杀之仇,此种人要来何用。”昭娖在项籍身边劝道。
齐国末代国君田建便是在齐国灭亡后活活被秦人给饿死的,别管这个国君生前多不着调,但是一旦被秦人所杀这就是齐秦两国的世仇。连世仇都能放置到一边,这个新齐相的人品和血性也够世人好好唾弃一番了。
项籍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你说的对!”说罢,拍手让外面的人进来收拾沙盘附近的狼藉。
攻城之日近在眼前,项籍下令让兵卒好好休整明日旦日时分大吃一顿攻打阳城。飨时之前,昭娖从项籍那里退出来正好看见陈平。
“陈都尉。”昭娖叉手道。
“昭舍人。”陈平还礼。
“明日便要攻城,陈都尉在此……”昭娖带些疑惑道。
“平第一次随军出征,诸多事务并不明了。还望昭舍人指点。”说罢陈平再拜。他一拜,昭娖只能还礼。而且得避开身子不受礼。
昭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战,所以要准备的之前早已经备下。于是昭娖也能空出时间来帮助陈平来准备一些东西。
“都尉以往没有随魏王出征过?”昭娖拿起一支长戟试了试锋利程度,问道。太仆虽然只是掌管王室车马,但秦少府都能带兵打仗,太仆跟随魏王出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陈平笑笑,“平无意于兵马峥嵘,”杀人诛心,役人役心。他对自己亲身上战场以挣取战功的兴趣并不大,匹夫之勇易得而智者难得。比起那些名将他更倾向张仪苏秦这种谋士。
项籍一来就给他封了个武职,虽然品级高但也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再者,魏国事务统统都由相国一人统辖,不需劳动魏王。”陈平想起在魏王宫的那些岁月,心底有些酸涩。
魏国的相国是陈胜身边的周市,这个昭娖知道。要是算起来,周市还是刘邦的死敌。她将择好的长戟等物整齐摆放好。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告辞离开。
陈平看着昭娖离开,半饷他收回目光笑了笑。
城阳之胜几乎没有半点悬念。项籍为主刘邦为辅攻破城阳,攻进城阳,昭娖跟随项籍走进县府。
“传我命令,屠城!”项籍脸上血腥味浓厚还未散去,转身下令道。
昭娖一呆,见传令官就要退出去立即喝住“且慢!”
“屠城之事万万不可!”昭娖急道。屠城,不仅仅是那些被俘虏的秦军,连同那些平民都不能幸免。
“为何?”项籍没料到昭娖竟然会出言反对,问道。
“将军起兵反秦,乃是因为秦行无道,政暴虐。如今冒然屠城恐怕于将军之名有损。”
项籍沉默了一小会,抬起眼问“你先告诉我,你昭成是不是楚人,是不是祝融后人。”
昭娖双手持在胸前,垂首回答“臣乃芈姓昭氏,祝融之后。”
“那你告诉我,秦人扣我怀王,灭我楚人社稷。该杀不该杀。”
昭娖迟疑一会答道“该杀。可阳城之民并非秦人啊!”
“那些庶民”项籍长臂一抬,手指指着门外,“一个个不知我楚军之义,反倒帮助秦军来拼死抵抗,这种愚昧之徒何须教化顾忌。我此举便是要用他们的血来昭告天下,若是胆敢助秦军者,便是如此下场!”说罢,对着传令官一挥手。
昭娖被项籍的逻辑搞得又气又想笑。恐怕他这么一搞震慑是震慑到天下人了,但是是逼得别人为了全家老小的命更加和他拼到底吧!
“子瑜勇智有余,这妇人之仁却会是害了你!”项籍说完,便大步走了。
昭娖面色难看一路目送他离开,等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的时候她才回过目光。屋内的寂静像一张网猛的就把她罩住。
她咧开嘴,嗓子里似是被挤压出几声笑。笑声嘶哑难听。
妇人之仁,可最终谁才是真正的妇人之仁?!
项刘大军屠城。昭娖站在城墙上,身后的楚将站着等她的指令。铜护臂下的手已经攥的指节发白,她垂眼竭力平伏下自己心中的情绪。不带半点情绪说“开始吧。”
“嗨!”身后楚将领命去了。
不多时,城门里一群黑衣黑甲的秦人被楚军持着长戟赶出来。
“跳下去!”赶到城门的护城河处,楚军大声叱喝着手中长戟刺向那些秦军。惨叫声咒骂声噗通的落水声不绝于耳。被俘虏的秦军先淹杀,随后阳城县的黔首全部被像牲畜一样赶下护城河。
“阿母!大母!阿父!我儿!”此类惨叫之声就连高处的众人都能听到。楚军在护城河边朝护城河内大力投掷下石头等物,很多庶民拼死向护城河河边游去迎面砸来大石最终沉入河中。
“你们这些楚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一名妇人半浮着抱住自己孩子的尸体放声大哭,但她的哭声随着一块大石砸上她的额头戛然而止。
刘邦站在城墙上,看着护城河那里单方面的杀戮也不由得稍稍别过去眼。
护城河之上飘满了尸体,尸首相枕。有些是被淹死的,有些是被岸上的楚军活活砸死的。护城河里的水被死人的鲜血染的鲜红。大群的乌鸦盘旋在护城河上美美的享受一顿美餐。
项籍看着如此景象,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
昭娖看着护城河上浮尸片片,将那原本宽阔的护城河河面全部填满。庶民身上的白衣漂浮在水面上。鲜红的血水将白衣沁透。红白搀和,尸体相叠。其中甚至还有妇人和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