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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双眉紧锁,马上追问:“总督是什么反应?”
“总督什么也没说。最后还是银湾塔的老先生提出异议,认为不能把教团的远征行动与灾变挂钩——他觉得圣器纯属子虚乌有,那些传说不是真的。因为争议太大,这一指控被暂时搁置了。”艾德里安苦笑着摇了摇头。
楚德和总督正意图侵吞教团资产。但原因何在,难道只是他们贪图钱财,又恰好碰上了灾变这个借口?
艾德里安转过身,走向面东的窗户。余晖正将玛伦利加的城墙照得金黄。
他凝视着那段摄人心魄的金墙,轻声说:“这里的落日就像鹤山庄园的初雪一样壮美。”
将此绝景尽收眼底之时,那些勾心斗角、唇枪舌战也短暂地远离了艾德里安的脑海。
路易斯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了艾德里安。
“每一个日落都是如此。无数个相同的黄昏映在人类眼中,就成了神圣的‘永恒’。”
赏金猎人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Horns of Hattin and the Aftermath Andreas Waldetoft
☆、第五十三章 烈焰
“得益”于玛伦利加界限分明的城市规划,和市场、海港区等鱼龙混杂的地区相比,贵族区和中心城区的治安总归要好一些。这里是城市的“门面”,城市守卫按时巡逻,行人和居民也更注意自己的言行。
从另一角度看,平民住宅多为木石混建,有不少是纯木结构的旧房;而富人们的豪宅以及公共建筑皆用砖石建起,稳固美观。意外失火或遭人纵火时,两种房屋的安危对比显而易见。
——银湾塔杂记·玛伦利加的治安状况
入夜后,二人才从废弃的瞭望塔回到城中。
在路口分开时,艾德里安有些恋恋不舍,也不知迷恋的是玛伦利加城外的雪地、雪地上的夕阳、夕阳下的玛伦利加,还是和路易斯在瞭望塔里的缠绵。
艾德里安将外袍过长的下摆卷在怀中,手指攥着松软的里布,将这团衣料当作一个温度不足的手炉。他抬起头,借着稀薄的月光与周围阁楼窗口透出的灯火,一点点看清路易斯的脸:“还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玛伦利加可能要变天了。
路易斯也同样注视着艾德里安的面庞。
再过一会儿,就算是比郊外温暖的城区,也该到了下霜的时候。在月光的照射下,艾德里安的黑发也像结了一层皎洁的白霜,泛着飘忽不定的柔光。
路易斯伸出手,将艾德里安外袍的衣领拢好。
“不要过多地为琐事操心。至少等病好了,再跟着我到处乱跑。”路易斯从容地笑了笑,又习惯性地用手背去试艾德里安面颊上的温度。“你看,这不还烫着吗。”
被冷风吹过后,偏高的体温带上了一丝凉意,说是“又冷又热”恐怕更合适。
路易斯将手移到艾德里安的肩上,微笑着对他说:“快回去吧。”
艾德里安这才转身离开。他走得勉强算稳,就是动作比以往慢了不少,这倒也方便了路易斯目送他消失在下一个岔路口。
但路易斯还是不放心。他远远跟在艾德里安身后,直到看着对方走进飞狮公馆的大门,才松了口气,回身走向自己那幢又空又冷的小楼。
不知何时,他也成了会对某种事物“恋恋不舍”的人了。
午夜时分,路易斯又一次因外界的异状惊醒。不过这次不是寒潮,而是火烤枯枝似令人心烦意乱的喧闹声。
他慢悠悠地走到楼下,正准备开门查看,却见门后躺着一封信,不知是谁刚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路易斯拾起那封信,又听得一群人呼喊着从街上席卷而过。
因睡意昏沉,路易斯一时难以分辨他们在喊什么。而当他听清那句被不断重复的话语时,他的睡意也瞬间消失了。
“总督府着火了!”
路人的呼喊像刚从井底捞起的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淋了路易斯一身,惊得他毛骨悚然。
他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尚未拆封的信件,顺着守卫和市民奔跑的方向看去。市场的房屋普遍不高,但还是挡住了路易斯望向中心城区的视线。
在那高墙包裹的奢华官邸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易斯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封信上。
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蜡封,只是将封口草草折起。送信的人没有敲门叫醒他,不知是不便露面,还是事发仓促、走得匆忙,根本来不及面呈。
路易斯将门合上,快步回到房间,重新点起蜡烛。他展开信纸,发现那上面似乎还缠绕着淡淡的幽香——他对这味道有些印象。
而当路易斯细读信中内容,那不亚于“总督府失火”的冲击性消息更令他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
路易斯看着纸上用娟秀字迹匆匆写下的寥寥数语,沉默许久才发出一声长叹,旋即将信纸放到烛台上,看那封信在跳动的烛火中一半作青烟升腾,一半作灰烬下沉。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托雷索家族效力的线人连夜从中心城区赶到贵族区,一路跑进飞狮公馆,焦急地叫起了刚睡下的索菲娅。
索菲娅以为是从鹤山庄园或信标号传来了什么紧要消息,连忙从床上爬起,往睡衣外罩了件短袍便走出卧室,与线人在走廊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