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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光乃是我们这一科最优异者,若他是靠谄媚上位的,那我们这些被他打败的算是什么?”这是反对者之一,今科探花郎。
他是被压得最惨的,无论是学问还是相貌,不过他却看得开。
榜眼却不赞同,说:“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老师,怎么温老别人不收就收他呢?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拿得出手去炫耀。”
这却是说前些日子温老到处显摆徒弟的事了。
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翰林院中,也不是没有有风骨的读书人,因着这阵风,反而迅速地找好了各自的阵营。
薛亦不是那种热衷社交之人,不过这不代表他不关注周围动向,他很快就惊讶的发现,他周围的同僚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互相很是看不顺眼,每每遇上都要阴阳怪气的互损几句。
风暴中心总是格外平静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飓风眼。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微妙的孤立了。
这也难怪,那些汲汲营营的人嫉妒他,不肯与他交好,而另一批有心与他交好的都是些心中还有些清高的读书人,不好表现的明显,他为人又冷淡,人家就更不好靠过来。
罢了,好在他本就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孤立便孤立吧。
无人来打扰,他倒乐得清静。
翰林院书籍史料浩如烟海,就连许多绝版的孤本这里都有抄录。
无事时,他便整日埋头书册,誊抄一些家中没有的书带回去,充实书库。
这日,他的上司找到他,给他分配了个任务,“一个月后的六月十八,乃是皇后娘娘双十千秋,皇上要为娘娘大办,同时休沐三天,与民同乐,这写祝文的事,就交给你了。”
薛亦领命,“是。”
探花郎林易之抽了个空过来同他说:“学士大人这是要压一压你呢,你要留个心眼,小心些。”
薛亦道:“何出此言?”
“一般来说,这种重要场合的祝文是轮不到我们刚进来的新人写的,都是几位学士亲自写。”
他说的几位学士,指的是翰林院的主官学士和侍读学士以及侍讲学士等人。
“这祝文是有固定格式的,写的好了也难出彩,写的不好了甚至是规制出错了却会影响到娘娘千秋宴,虽不至于因此丢官,却必然引来皇上厌恶,认为你能力不济。”
薛亦了然,原来是欺负他新人不懂,想害他出丑。
他拱手道:“多谢林兄告知,我省的了。”
林易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笑道:“不必不必,我也就是举手之劳。”
薛亦难得的露出微笑,林易之干巴巴的道了声别,便僵着腿出去了。
“我的天啊!他居然会笑!”走出去十米远,他猛然松口气,拍着心口道。
说完,他又有点自怜,“他一笑竟有蓬荜生辉之感,我这个探花郎当的好可怜啊呜呜呜。”
一位同僚路过,拍了他一下,“你这又哭又笑的自言自语什么呢?”
林易之长叹一声,“哎,没有没有,我只是突发感慨罢了。”
他说完,萧索的走了。同僚留在原地,笑骂一句,“不知所谓。”
……
这头,薛亦得了林易之提醒,特特去翻阅了历年来各种场合的祝文档案,发现千秋宴果然有其专属规制,起承转合皆有要求,若不仔细研究,一不小心便会出错。
有了准备,他也就有时间好好雕琢打磨,这一关不足为惧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十八。
千秋宴开始前,由礼官唱祝词,咏念祝文。
这篇祝文写的着实惊艳,文辞精美而不浮夸,优雅而富有韵律,吟诵出来,竟好似唱歌一般,暗合音律,宛转动人。
在场之人都是朝廷官员及其家眷,哪个不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均听的如痴如醉,恨不得拍手叫好。
帝后也很满意,千秋宴后,皇帝一问,竟是薛亦写的,龙心大悦之下,又给他升了一级,从正六品侍读升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一般而言,翰林们熬资历也就是三年一动,升为侍读学士后就可以等待分配到六部之中了。
结果呢,薛亦这才进翰林院不足两个月,就连升两级,跳过了别人的六年时间!
这实在是——
这也太快了些!
有言官坐不住了,谏言道:“皇上,这翰林院现在的侍读学士编制二人都是满的,这多出来一位如何服众?不若暂且等一等,待到有空缺了,再给小薛大人补上。”
皇帝正在批折子,闻言撂了笔,“你急吼吼的找朕就为这事?朕很忙的你知道吗?”
“臣有罪,只是臣职责在身,即便皇上不喜,臣也要忠言直谏。”
皇帝说:“既然编制满的,那便给他暂且挂名,不占编制,享编制之实,待六部什么有了缺儿,将他填进去,不就完了。”
“这……这恐怕不妥。”
本想给他压下去,结果听这话音,还要升的更快?
“这有什么不妥的?”皇帝沉了脸,“黄大人是要教朕如何做事?”
这话诛心了,黄姓官员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不敢,臣领命。”
“嗯。”皇帝面上方才的怒色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他懒懒的道:“既然如此,那黄大人便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