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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人治下,四海之内,百姓皆安居乐业,就算偶有灾祸,亦有朝廷大力救济。陛下犹如煌煌明日,天下万物承和煦而芬腴,在您的教化下,女郎亦有报国之志。小女不才,唯农事所长,亦想为君分忧,使天下之人皆有食果腹,再无饿殍!”
林福说这番话时,声音清朗,眼神灵气又清正,脸上带着敬慕看着皇帝,目光毫不闪躲。
皇帝看着还脸肉肉的小姑娘,拊掌大笑:“善,大善!”
“女郎亦有报国之志……”皇帝重复了这一句,对林尊说:“林卿,你这女儿教得好。”
林尊拱手,谦逊道:“陛下谬赞,您是没见到她顽皮的样子。”
皇帝都说好了,其他人不管认同不认同,自然要跟着圣人走,将东平侯和林福一顿好夸。
想必经此一次,京中再无人敢笑话东平侯府小娘子种麦是粗鄙之举,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敢。
毕竟是圣人褒奖过的。
林福抿嘴笑,退到父亲身旁作腼腆状。
宗室大臣们花式夸奖过林福一轮后,这时才有人想起被叫上来的度支司员外郎。
“长平,不是要以诗会友。”秦崧让内侍拿笔墨纸砚来,“林伯朗已经来了,你可以开始了。”
林昉讶异地从魏王看到长平县主再看到自家父亲和妹妹。
内侍过来时只说圣人传唤,并没有说因何事传唤。他上来就听妹妹将圣人好一顿奉承,圣人对她的奉承还挺受用。
可这里面还有他什么事吗?
长平县主脸垮了。
她的诗作什么水平她自己知道,与闺中姐妹们比自然是好,可跟那些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子比,肯定是不够看的。
而且还是在林伯朗面前班门弄斧,林伯朗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恃才傲物?
她不是的呀!
假如换个人来让她“以诗会友”,哪怕是太子,长平县主都敢撅面子,可就两个人她不敢——皇帝第一,魏王第二。
偏偏这两个人一个让人拿纸笔来,一个目中带笑说等着看她的诗作。
长平县主只能沉重地拿起紫毫,看着面前的宣纸,歪过头忿忿瞪了林福一眼。
林福接收到眼神,挑挑眉:来呀,互相伤害呀!
林昉虽然不明就里,但做应制诗他很擅长,略一思考,就执笔写下一篇千古名诗。
长平县主可没七步成诗之才,未免自己在圣人和林伯朗面前失了脸面,她仔细斟酌着字句,诗作得非常艰难,写几个字顿一下,再写几个字,再顿一下。
林福站在父亲身侧,歪头去看魏王,在心里又给这位王爷一个好评——慧眼如炬,不被轻易带节奏,正直,帮扶弱小。
不想魏王似有所感,忽地转过头,对上林福的视线。
林福似是被唬了一跳,快速眨了两下眼,抿唇朝魏王笑了下,把脑袋转了回去。
秦崧眉尾微扬。
这小丫头,才志高,会说话,脸皮却是也厚。
第43章
“长平县主诗作质朴, 应景得很, 应景得很。”
“长平县主这首诗将重阳盛况如实描述出来,难得, 难得。”
“长平县主不愧有才女之名。”
宗室女一霸长平县主的重阳应制诗完成, 给皇帝过目后,在众臣手中传阅。
诸位高位显居的大臣们绞尽脑汁赞美长平县主的大作, 可以说求生欲非常强了。
长平县主却并不满意。
她刚刚看了林昉的应制诗, 那才是佳作, 可这些人夸都不夸一下林伯朗, 却拿她那首翻着花样夸。
而且他们以为她傻吗,没有听出来他们词穷, 有几个人是抄着别人的话夸的好么!
“难道你们不觉得林伯朗的诗是佳作?”长平县主拉长了脸,只差没再加一句“你们瞎呀”。
众臣齐齐一怔, 心说:你不想让我们夸,早说啊。
然后应长平县主要求,把林昉的诗夸成是妙手偶得的精品。
林昉略感羞耻,但脸皮很厚的把所有夸奖都照单全收。
长平县主就趁别人没把注意力放她身上,悄不溜儿的,把林昉写的那首诗拿起折了几折, 藏到挂在腰间的香囊里。
然后抬头就对上林福带笑的目光。
林福眨眨眼, 意思是——我看到了。
长平县主偏过头——哼, 看到了又怎样!
撇开被掐了两下的胳膊,林福倒觉得这长平县主有点儿可爱。
但如果加上被掐的胳膊……
一!点!也!不!可!爱!
“大家,时辰到了, 该行骑射试了。”常云生听了漏刻博士来告,转身对皇帝道。
皇帝颔首:“如此,便下去罢。”
皇帝率先走,太子随其后,然后是魏王、诸皇子以及宗室大臣们。
林福走在父亲身旁,想找个机会悄悄撤退,被林尊叫住。
父女俩小声说话:
“阿福,你怎么跟长平县主在一起,连个侍女都不带?”
“害,别提了。谁知道她拉着我就跑,还跑得飞快。”
“罢了,你先在这儿,等骑射试结束了,让你阿兄送你回你们祖母那儿。”
林福想了想,点点头,把想拜托内侍送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骑射试在曲江池畔一片开阔地举行,所处之地正好是池面微微弯曲两岸距离最短的一段,对面的仕女可以毫无遮拦地看到这边比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