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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个一抬眼一挥手就能决定一甘人命运的玩弄权术之人,也总会有人心甘情愿前赴后继地俯倒在他的鹤氅下。
皮囊永远是个最有欺骗性的东西。
但,再如此惊艳了他人又有何用,心有所属的也是个没心肝的的无情人儿。
【老爷真的瘦了很多。】
莫魏扶着顾栖儒坐起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再次浮出了这个发现。
他把顾栖儒从“少爷”唤到了“老爷”,知道顾栖儒敛在骨里的轻狂,和刻在心上的偏执。
在外人眼里,顾栖儒是年轻时惊艳众人的子珩公子,成年后大权在握的顾宰相。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自己的主子这么一个未曾变过的身份。
顾家真的尽出深情之人,顾栖儒尤甚一筹。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无声无息地孤寞半坐着,莫魏心疼极了。
原以为总算苦尽甘来了,哪曾想又是一番折磨。
半晌,一道低缓到字字抠心的声音在静寂室内响了起来。
“终究还是急了,我原以为受得住的。”
哪曾想,刀刀插心而过,甚至还捣了个稀巴烂。
“这次落棋偏偏失算了。”
论心狠,她排第二,还有谁能称第一。
似是要咽下辛酸心痛般滚动了下喉结,顾栖儒的声音都带着一股艰难压抑的意味。
不过是拿小小枷锁出来试探而已,虽早知她会反抗,却不知,会是如此碎他的心。
“但她,必然会对此次永生难忘。”
这也算是变相达到目的了。
桑晚非其实没说错一点,顾栖儒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无布局,非子珩。
“以前那般纵容,都能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靠在床头架上,闭眼半仰着头,无力感油然而出。
“莫魏,我不甘心,顾府如何缚不住她。”
只要她愿在这一方天地,哪怕惹出再大的祸端,我都欣悦替她担上。
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想,是她能觉得欣悦,而不是,只有我独自的欣悦。
“我还是不想她恨我,我也不想她不自由。”
“我要她,自己走进来,自愿,且再不离半步。”
宛若自喃,放在往常,顾栖儒从来不会出口这些话。
可能是太苦了吧,也只有莫魏听到他泄露的几句。
可也就几句,莫魏就足以窥探出其中几分沉重的苦味和泛着焦灼的心机。
“我怪罪的不是违她本心的离去,而是,她可以轻易地离开我,到一个我遍寻不得的地方,回来后却不肯第一个来见我。”
认错
也就半天光景,桑晚非就再次踏进了顾府。
唰一下跑出府有多迅速,现在提着心回来就有多忐忑。
顾栖儒很难哄。
真的很难哄。
主要在于找不精准他生气的点。
桑晚非站在寝屋门口,提前先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过错,然后才慢慢推开了门。
“栖儒……”
半躺在床上的男子静静垂眼看着泛黄古籍,如玉指骨扣在扉页上,如果忽略白得要飘渺而去的面孔,就也算是个岁月静好的画面了。
看着好像还行……
桑晚非放下了点心,慢慢挪到了床边。
全程,顾栖儒未抬过眼,也未翻动一页古籍。
“栖儒?”她侧着头凑近连生病都美如画的脸蛋边,轻轻喊道。
温温的气息拂在侧脸上,宛若静滞的睫毛羽才有了几丝活意。
他动作幅度极小地转过头,形弧优异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冷冷淡淡地看着一脸心虚明显来认错的桑晚非。
不言不语的,等着她的解释。
又来了,这种等待认错的态度,桑晚非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管什么错,不管到底错没错,她都先业务熟练地来一句:“我错了。”
“错的如何是夫人?该是栖儒才对。”
??
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没按套路走的顾栖儒让她的下一句准备好的话无从出口。
桑晚非梗了梗,只能顺遂心里真实想法点了点头,“确实,你也有点错。”
气氛瞬间就不对了,她又解释了下:“当然,错的主要是我。”
瞅了眼顾栖儒还在逐渐冷落森气的样子,她赶忙纠正:“哦不对,错的全是我。”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一下子哄不好的话,接下来就可以准备栽坑了。
桑晚非永远忘不掉顾栖儒在这方面有多变态。
她进过数不胜数的他布的局,唯独有一回他的一枚棋子因为意外的刺激失了控制。
而她当时又在顾及无辜的人,所以即使本来能逃脱,她也没有这样做。
后来结果就是手掌被刀砍得差点废掉。
自这件事后,她才发现,顾栖儒狠是真的狠。
那枚棋子幸亏早已被反杀了,才没体验过顾栖儒的酷刑折磨。
可是这背后牵涉链上的人,都被他给一把拽了出来。
连根拔起,直接拔到了户部尚书那,庞大的脉络硬是被他一刀给砍了下去。
全然不顾及狗急跳墙的报复。
可不是吗,一把火直接快准狠得都给烧得精光了,吹又生的野草根本不可能存在。
玩政术官术,玩布局布棋,玩策略筹谋,但凡提个顾字都能让老油条们瑟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