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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小姐,你不必这样看低自己。你的才华整个英格兰都有目共睹。”夏洛特慢条斯理地说着,“至于我一定要寻找你的原因,请稍等——”
她站起身,在凯瑟琳不解又好奇的目光中从旅馆房间内的木制柜子里取出一份折叠好的报纸。
那是一份只在伦敦发行的周报,《Literature Criticis.m》,内容以文学作品议题为主,在淑女绅士们之间广受欢迎,班纳特先生也订过它一整年的报纸。而凯瑟琳“定制小说”的广告就曾在这一家报纸的某一期上登出。
夏洛特偶然看到了这则广告,她刚好近来又在旁人的推荐下读了“莱安·阿普顿”的作品,对作者生出兴趣,再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便促使她亲自来格罗斯维诺街142号寻人。她本以为“莱安·阿普顿”住在这条街上,但和女伴悄悄来了后才发现这个地址只是一家旅馆,那位她想要见到的作家根本不住在这儿。
夏洛特的好奇心越发被激起,她干脆在旅馆订了半个月的房间,叫人时刻注意着这里,自己也是一有空就要亲自过来看看,没想到真叫她在这天早上等到了——夏洛特前一晚就住在旅馆里,今天早晨本来是要匆匆赶回她自己的住处,不让父亲母亲发现她偷偷溜了出来的,结果她一走出房间就看见凯瑟琳走进来。
夏洛特决定多留一会,看一看情况。
这就是上帝赐予的缘分了。夏洛特愉快地想。
夏洛特雪白纤细的手指指上凯瑟琳刊登广告的版面:“这就是我要见您的原因,凯瑟琳小姐。我以为这种事情在信件里必然一时间难以说清,还是当面详谈更好,你说是吗?”
凯瑟琳点头。
交流自然是当面交流好,不过她要求有意者向她寄信件本意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女性的身份让她在现在的英国文学界难免受到一些非议和不认可,不过对方都坐到她面前来了,继续隐瞒身份就没什么意思。
“我有意向邀请您写一部小说。”夏洛特坐的笔直,气度优雅,“在你做出决定前请先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果你听完这个故事愿意接下我的邀请,我将会预支付给你五百磅的报酬,写完之后我会另外支付你一千磅。”
五百磅!
一千磅!
凯瑟琳的心飞快跳了起来,她按捺住心头小小的欣喜:“请您说吧。”
这份报酬如此高昂,也就意味着对方的要求并不简单,但是为了这么一大笔英镑,凯瑟琳愿意试一试。
“凯瑟琳小姐,你知道摄政王阁下和他的妻子吗?”
夏洛特轻轻地问。
“略有耳闻。”凯瑟琳点头,“十几年前,摄政王阁下和布伦瑞克的卡罗琳公主成婚,不过他们的感情……听说并不太好。”
“并不太好”已经是相当委婉的说辞,事实上,摄政王阁下与这位卡罗琳公主几乎是两看相厌,他们为了政治利益而结合,订婚之前从未见过一面,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在民间都有所流传。
夏洛特却并不在意凯瑟琳的话,因为她说的确实是事实,甚至她还给凯瑟琳补充了一段皇家秘闻。
“在迎娶卡罗琳公主之前,还是王储的摄政王阁下曾经和一个寡妇秘密结婚,他对她一见钟情,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但国王陛下不认可这桩婚事。摄政王阁下当时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为了他的年金,他答应迎娶卡罗琳公主。在订婚之前,他仅仅见过卡罗琳公主的画像——你知道宫廷画师总会把皇室成员们画得比他们自己梗好看些。等他真正见到卡罗琳公主时,摄政王阁下大失所望,而卡罗琳公主也是一样,她见到的画像,与摄政王阁下相去甚远。”
“于是这段婚姻完了。”
夏洛特冷冷淡淡说出这段婚姻无可避免走向的绝境,口吻染着几分不知道针对谁的嘲讽。
凯瑟琳若有所思,这对夫妻惨遭“照骗”“网恋奔现”,或许还没有“网恋”,又都是身份高贵不向人低头的人,很容易就走进了死局。她暗自感慨了一声,听夏洛特问她:“你对摄政王阁下和卡罗琳公主的这段婚姻怎么看?”
凯瑟琳说:“身为王子公主,不能离婚对每个人都很痛苦。也许宫廷画师愿意诚实一点,卡罗琳公主就不会选择结婚。”
她说的很克制,谨慎地不轻易表露自己最真实的观点。
“这段婚姻的主动权并不在卡罗琳公主手上。”夏洛特神情怅惘,不知道是在为什么叹息遗憾。
“或许在着段婚姻里,宫廷画师画像的欺骗是上帝对卡罗琳唯一的仁慈。”夏洛特嘲讽地说。
正因为画像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卡罗琳才没有在见到当初的王储现在的摄政王之后喜欢上他。这是整段不幸的政治婚姻里唯一的好事。
“那么您给我讲这个故事,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凯瑟琳冷静地发问。
“我希望你以卡罗琳公主的角度写一本小说,用她的角度来看待这桩婚姻。”夏洛特也不继续拖延时间,直接道明自己的意图,“当然,你要隐去真名,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丑闻。”
“您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写这样一个故事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卡罗琳公主,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您刚刚告诉我的那些。”
夏洛特温和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我曾经读过你写的书,凯瑟琳小姐,我看出来你是个很仁慈的人,尤其是对女性们。这种仁慈是其他男性作家难以达到的,男人们的善良仁慈与女人总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你一进来我就能确定你确实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作家。我想如果我要找一个人写出这个故事,那一定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