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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稀稀疏疏散去,元瑶亦往回走,谢晗与她约定好了,待拿到鸩尾兰,便启程回凉州,她须得抓紧收拾行李。
这厢,谢晗随赫连箴进入正堂,胡姬侍女奉上牛乳茶,谢晗垂眸看了看杯盏,沉声道:“赫连城主这是何意?我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久留。”
赫连箴道:“我知道你要回去,只耽搁你一盏茶的功夫。”
谢晗将薄唇抿成一道线,沉默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先前忘了与你说,此次比武,并非是招募城主府亲卫,而是为了给月儿挑选夫婿。”
谢晗剑眉蹙起,“你事先并未说过此事。”
“忘记与你解释了。”赫连箴笑道,“月儿的身份容貌都与你相称,不如应下这门亲事,将来迦叶城必定多多襄助宣平侯。”
谢晗却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多谢赫连城主厚爱,我已心有所属,无法娶赫连小姐。况且,我年长赫连小姐许多岁,一向只将她当做小辈看待,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闻言,赫连箴面色一沉,骤然转怒,“谢晗,我赫连箴的女儿,岂容你这般羞辱。”
又道:“你若不想接这桩彩头,也可,留下一指,我便再也不追究此事。”
失信之人自断一指,乃是迦叶城的规矩,谢晗知晓此事,心下并无犹豫,“烦请城主取一把匕首过来。”
赫连箴面上积着怒容,命侍女奉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凉州刺史府内,元徵还在等着他们取回鸩尾兰,以便尽快清除蛊毒。
谢晗拔出刀刃,径自朝右手小拇指切下,薄如蝉翼的匕首即将割破肌肤那一刹,一柄银勺倏地飞过来,及时打断。
匕首虽未切断手指,却也勾破了肌肤,谢晗惊诧地抬眸,“赫连城主?”
赫连箴微微一叹,“你我相识多念,既然你心中对月儿无半点情意,我也不能真的逼迫你,方才不过是试探罢了。”
谢晗放下匕首,抱拳行了个军礼,“多谢赫连城主赠药成全。”
赫连箴微笑着打量他,“你的心上人,便是身边那位中原姑娘吧?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之前比武的时候,还偷偷看她。”
谢晗但笑不语,便是承认了。
赫连箴道:“你有急事在身,我原本不应多留你。可昨夜观星师与我禀报说,今日天气不好,沙暴欲来,途径荒漠会有危险,你留上一日,待明日沙暴过去了再走。”
此话的确不假,两人交谈的功夫,天色暗沉下来,乌云堆砌,狂风卷地。
谢晗明白他的一番好意,自是应下,想起元瑶这会儿应该在收拾东西了,便向赫连箴见礼告退。
待他走后,赫连箴端起杯盏,尝了口牛乳茶,对侍女道:“下次煮茶,记得多加点蜂蜜。”
山水刺绣屏风后传来窸窣动静,一个妙龄少女走出,杏眸盈着泪光。
赫连箴心下一惊:“月儿?你怎会在这里?”
与谢晗私下里的这番谈话,他原是不想让爱女知晓的,却不知爱女竟然藏在屏风后,将一切都听了去。
赫连月嘴一撇,“我不信他不喜欢我,分明他每次来迦叶城,都会给我带礼物,还会陪我一起玩耍。”
“你对叔父家的阿若妹妹不也是这样么?会给妹妹买小玩意儿,陪他一起玩耍。他将你视作小辈,才会这般待你好。”赫连箴无奈地笑了笑,耐心开解爱女,“月儿,这世上有许多事强求不来,感情亦是如此。”
赫连月忍住泪意,眸中带一丝倔强,“我偏要强求。”
回到厢房时,天色昏沉,分明是正午,却和黄昏无异。
元瑶觉察到异常,料想今日定是不能赶路,便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在小塌上。
她自个儿倒只有两身换洗衣裳,其余的都是给元欢她们买的小礼物。
不一会儿,谢晗便回来了,屋子里点着烛台,元瑶坐在小塌上怔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与她并肩坐下,“怎么了?”
元瑶收起心绪,侧过头望着他,“在想义父怎么样了?”
谢晗道:“刺史府里有郎中照看,想来应该无事,今天有沙暴,不宜出行,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尽快把鸩尾兰送回去。”
说着,他把小匣子递过去,元瑶打开,里面盛着一株小小的淡紫色干花,形似君子兰。
“你的手怎么了?”觑见他右手小拇指处有道血痕,元瑶紧张起来,“是方才比武受伤了?我去求城主给你请郎中瞧瞧,万一那些人兵器上抹了毒,可怎么是好?”
她放下小匣子,起身便要走。
谢晗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揽着那娇软身子,“我没事,方才不小心刮伤了。”
元瑶道:“你骗我,刮伤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分明是利器所伤。”
谢晗也不辩解,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瑶瑶,等回了凉州,我们成亲好不好?”
她微微一怔,旋即,唇边扬起小小弧度。
从桓城别院到帝都,再到凉州,她心中早已认定谢晗,之前因为身份一事心中愧疚,有意避开他,可如今历经种种,终是想开了。
人生不过须臾几十载,若再蹉跎下去,当真要错过大好年华。
“谢侯爷,我可是很小气的。”她轻轻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你若娶了我,今后不能纳妾,不能有外室,今生今世,只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