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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将信纸拿到通风处晾晒一下,然而无意瞄得一眼,甄云的双目陡然定格了,美目怔怔地望着上面龙飞凤舞的黑色文字,双手竟不可遏止地颤抖了起来。
汗王:或许这么叫你更为合适,因为我实在没脸叫你一声娘子,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大唐,回到了长安,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或许你很惊讶,为什么我会留下这么一封书信给你,其实以前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苦于自己的身份,却不能坦诚相告,最完美的谎言终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我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你,对我,对你都好。
从来到突厥汗国的那一天起,我都在骗你,虽然你在我送回大唐的信件中作了手脚,但我并没有上当受骗,而是将计就计通过泥孰与大唐朝廷取得了联系,并应陛下的命令成为大唐潜伏在你身边的细作,目的便是为了挑拨突厥汗国与薛延陀的关系。在高句丽时,我使计让曳莽误以为汗国与高句丽结盟,在你远征西突厥之时,我故意炮制了一封盟书,使得咄摩支上当受骗,而在薛延陀的时候,也是我偷偷用摄魂术迷晕了你,并将你扶上床榻,使得拔灼为之误会,余长宁虽然是突厥国师,但无时无刻都算计汗国,算计汗王。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在这场勾心斗角的危险游戏中,自己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在薛延陀藏匿的那段日子,虽然很苦很累,但我却过的很开心,因为有你在我身边。返回汗国之后,对于朝廷交给我的密令,我也很挣扎,很犹豫,很抗拒,所以我设计杀死了想要兵变的泥孰,这样做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但当我决定返回大唐的时候,对于狄知逊的要求你却不肯同意,最后竟想出了我俩大婚之计,能够拥有你的爱情,成为你的夫君,余长宁幸何如之!要我立即死去也无怨无悔!当你看到这里,或许已将曾经为之深爱的我恨个半死,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不配拥有你的爱情。美丽的汗王,愿你文治鼎盛,武运昌隆,不论何时何地,余长宁都会在远方默默地为你祈祷,只盼来生做牛做马,已赎昔日的罪过。余长宁绝笔。看着看着,甄云突然一声闷哼,一口鲜血骤然从檀口中喷出,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第七五五章 追击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甄云失魂落魄地望着落在地上的宣纸,想要哭泣却发现自己竟流不下一滴泪水,喉咙中也发出不一丝的声音,整个人已被巨大的悲恸击得麻木了。
余!长!宁!你这负心忘义之徒!甄云咬牙切齿地痛骂了一身,贝齿用力之下一丝鲜血从红唇中迸射而出,犹如玫瑰花瓣一般落在了白色的长袍之上。
甄云神色冰冷而麻木,她扶着王案咬牙站了起来,愣愣怔怔半响,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悲笑,心头阵阵疼痛,一股热泪夺眶而出,只觉内心种满了无比的愤怒和怨恨。
听见帐内情况有异,一直守在帐外的芷云急忙走了进来,眼见此景不由惊声问道:汗王,你这是怎么了?
甄云攥紧了拳头,清晰平静的语气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芷云将军,你立即带领苍狼卫,跟随本王前去追余长宁回来!
芷云不明就里,傻乎乎地问道:汗王,国师已经走了一天了,现在追只怕有些不妥吧。
对与本王的命令,你的毋庸置疑,只需领命便可。
从未见过汗王如此模样,芷云心头不由为之一凛,抚胸亢声道:是。
不消片刻,甄云带领着苍狼卫出发了,犹如一片乌云般向南方急追而去。
由于狄知逊已将两国结盟的消息吩咐信使快马带回,所以马队行进的速度并没有多快,一到夜晚就扎下了营帐。
终于能与薛仁贵、狄知逊正大光明地相处,余长宁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向一路跟随保护的苏紫若说得一声,便前去狄知逊帐中饮酒为乐。
几碗凛冽的烈酒下肚,余长宁空碗一朝大是感概道:喝惯了草原的马奶酒,还是觉得中原的美酒好喝,清寒凛冽,力道灌顶,实在爽哉!
狄知逊捻着颌下的短须笑道:余驸马多年未归大唐,自然觉得大唐一切都好,连这简单的烈酒干肉也觉得是人间美味,待到到了河东道,为兄再置办宴席好好地款待你一番,让你解一解乡愁。
如此甚好。余长宁一拍膝盖大笑一声,转头问道:薛大哥,不知这几年你过得如何?还有罗瑜贤弟身在何处?
薛仁贵放下酒碗一笑,将这几年的经历简要的述说了一遍,末了道:如今瑜弟业已成为柴秀云将军的亲兵统领,虽是官职略逊于为兄,然而身在中枢深得柴将军的器重。
哦,说起来大家都还是混得不错嘛!余长宁不由欣慰一笑。
嘿嘿,瑜弟虽然是表面风光,但内心却是苦楚不已,那日劫法场未能救得画眉姑娘,一直是他心头最为遗憾之事,现在依旧不能释怀。
劫法场?不知此话何意?余长宁顿时惊讶了。
薛仁贵又是一笑,将那日与罗瑜前去劫法场,却被苏定方发觉的事情说得一遍,叹息道:好在我们当时没有动手,现在想来,那些行刑的囚犯,一定不是余兄弟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