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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记者追问,杨清水说:“各位,我今天来这儿是接受荣誉并且吃晚饭的,剩下的话题你们大可以找警方发言人,我做的只是破案而已。”
说着,宴会厅保安得到眼神示意,上前将人群隔开,让出一条通道给杨清水过去。身后有记者大喊:“下一桩案子是什么,你有打算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向公众宣布?”
杨清水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看心情。”便杵着文明棍进了宴会厅。
大厅是市政府为了招待宾客或者举行大型晚宴专门设立的,装潢有着一种古板的气派,巨大水晶灯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舞台灯球转动,暗蓝色彩灯照得人脸色斑驳,杨清水环视一周,没有找到目标任务,不觉心中失望。自从进了一次警局,高阳行踪越发低调,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杨清水得到消息说他今晚会出席才来的,这种宴会百无聊赖,如果不是为了碰上高阳,他宁可去撸串。
宴会上都是名人权贵,没有人跟杨清水搭话,一方面他是全场默默注视的焦点,另一方面每个人都不屑于他,“网路红人”高调浮夸,社交场上的暴发户,跟他结交有自降身价的嫌疑。
杨清水仿佛没注意众人打量他的眼神,杵着棍子在自助餐桌上逛了一圈,端起香槟酒杯,向警察局长的方向走去。
高阳不来,他也就打发一下时间,等开场就偷溜出去,看来看去没个认识的,也就警察局长知道名字。“谢局长,久仰大名。”杨清水举起香槟,说道。
讨厌杨清水的人当中,谢昭和算是最有确切理由的一个。每次大案重案都有杨清水出现,抢了警队的功劳,而且最近几个大众关注的案子,杨清水提供了关键线索,连带从前的器官贩卖案等案子,民众都认为是杨清水破的,仿佛警局只是为他服务,给他打下手料理后事。
谢昭和端起高官的架子,客套而冷淡:“高桥市的大英雄,我久仰大名才对。”
杨清水丝毫没有感觉不快,恭敬微笑,说:“不过是大众喜欢点茶余饭后讨论的素材,传媒跟风追捧,我知道自己还年轻,有很多东西要跟谢局长学习。”
谢昭和愣了愣,怀疑他的只是在讽刺自己,便说:“你何必谦虚呢,连破两件悬案,大家都叫你破案之神了,再谦虚就是虚伪了。”
杨清水继续摆出一副晚辈恭敬的态度,给谢昭和递上酒杯,说:“只是大众善忘,您当年刚入职警队勇破银行劫案,跟匪徒对峙救下人质,我小时候看新闻,就已经奉你为偶像了,也因为如此我自小的志愿就是加入警队除暴安良,只是身体不好不符合要求,才曲线救国当的侦探。要是能当上警员,在谢局长的麾下工作,我想我能学到更多东西。”
杨清水眼不眨脸不红,一通马屁拍得张弛有度,谢昭和听了都有点不好意思,心花怒放,脸上还要保持一点长辈的威严。他点点头,说:“难得你有这份心跟热情,在年轻人当中倒是很难得。你年纪轻轻的又有天赋,身体可以锻炼,将来考个辅警,也算是为警察队伍服务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吹着牛皮不打草稿,“追溯悬案也是因为想锻炼自己的刑侦能力,靠着运气误打误撞,要是你能指导指导,就太好不过了。”
谢昭和挑眉,“你最近在查什么案子?”
“十多年前的一桩凶杀案,我想不明白的是,环境证据显示,凶案现场有两组重复的鞋印,鞋码一样,可新旧程度,款式都不同,却只找到一组为辨识的指纹,难道是有人协同作案?”
谢昭和得意地笑了,“你啊就是书看得多纸上谈兵,缺乏实地侦查的经验,当然不了解罪犯的真实心理,罪犯会在犯案之后处于心虚或者各种各样的理由,会重复到现场踩点看自己有没有留下证据,多聪明的罪犯都有这种回顾犯罪过程的欲望。”
杨清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谢昭和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啊多的是跟警方合作的机会,没必要单打独斗,多跟我们沟通交流,不就少了很多误会了吗?以后有案子的线索,先跟警队通气,而不是上什么破网,事情好办得多。”
“也是我幼稚了,警局里都是人才,我也希望跟他们多交流……”
这一吹一捧的聊得正兴高采烈,晚宴快要开场,高阳才进门。
一扫当天被逮捕上新闻的阴霾,高阳似乎相当高兴,主动上前跟相熟的商界朋友握手聊天,他是物流商会主席,在这种场合德高望重,人脉广阔,自然处处热络。
谢昭和顺杨清水注视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冷笑一声,“那些人不是忘性大就是没良心,跟这种人称兄道弟。”
杨清水回过头,“局长,你认识他?”
“当年的毒贩子,今天的四大帮派首脑之一,年纪大的坏处就是记仇,记性好忘不了,现在把底子洗白了,不仅从商还借商会的人脉选议员,你说是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说完,谢昭和仰头,狠狠灌下一口香槟。
议员?这个倒是跟小说有些出入,没想到现实的高阳更加贪婪,有钱有势还不够,想尝尝权力的滋味。
杨清水以拿酒为理由走开,缓步步向高阳所在的餐桌,走到他的身后,手杖咚咚两声敲了敲地板。
高阳循声转头,看见来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身边的两个人随即站起来,以身体挡住杨清水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