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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底下的下人们低着头,垂着头互相望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庄主的书房里丢了一样东西,谁拿的,出来!”赵全站过来背对拱门。
顾渊一听书房二字,心中默默对自己的猜测下定了准号,他此时感觉自己脊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拧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太大意,不应该随便出现在书房周围。可如今细细想来,昨日进出书房的应该不止一人,但应该只有自己是跟赵全一起进去的,这难道也是赵权给自己下的套子?不过顾渊又转念想来,倘若真的发生什么事,凭借这一点,或许还有回环的余地。看如今赵全的表情,他应该早就料到顾渊不敢揭发他,才敢如此行事。
顾渊心里暗骂道:好你个赵全,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真不怕天打雷劈。
“谁拿了书房里头的东西。”庄主一开口,赵全就微微倾下身子,听着庄主继续发话。
漆庄主话一出口依旧无人应答,他顿了顿又接着问:“那这样,进过书房的人都让我看看。”说着撇头示意赵全走回去清点。
赵全走了过去对着前面的下人指指点点,没过多久,数名小厮就被指派了出来。
顾渊跟在一堆进过书房的人后面,刚一出脚,就被陈三拉住了,陈三微微地朝他摇了摇头。
顾渊停住后小心推开陈三的手,朝他靠近些小声说:“无事。”说完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走了。
走在最前面那个打头的少年一个月前刚进漆庄,唯唯诺诺低着头,庄主一只手撑着下巴,只抬眼看了看那位少年就朝少年招了招手,赵全见庄主动作,推搡着那位少年跪到庄主面前,漆庄主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片刻凑过去,细声问:“你昨天进去过书房?”
少年抬眼看了看,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东西是你拿的?”
少年一听又使劲摇了摇头。
漆庄主靠回到椅背上,手握成半拳轻轻击打着额头,此时天没亮,周围的火光显得他十分苍白,他低着头,脸上的阴影照在鼻翼上,显得整个人如同无常一般阴暗可怕。
跪在地上那个少年看着他的眼神,身体渐渐颤抖了起来,别在身后的脚也止不出晃来晃去。
赵全站在少年的一旁,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庄主,不知得到了什么指示,使唤了两个贴身的小厮架起那位少年,顺着走廊就把少年往门外带。
顾渊和陈三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出门外就口吐白沫……”
“徐管家与我说的……”
……
这几句话此时在两人脑海里不断徘徊。
那少年被两人一路拖将出去,果然如顾渊从陈三口中听到的中的一样,那位少年被人推出门外后,顾渊听到一声木门撞上的声音,过了不到片刻,撕心的吼叫声和少年拼命抓门的声响彻整个漆庄。
“一个一个来,说实话为止。”
门外的嘶吼停住了。
到这里,顾渊的心彻底凉了,眼见前面不到几人便会轮到自己,自己就变得有点慌乱起来。
可顾渊还在想,如果赵全真的想要利用他,昨天便不会允许那么多人进出书房,这样岂不是更好吗,等庄主盘问起来,直接把自己供出来,那样也减少了很多风险。以平时庄主的习惯,每日进出书房是已习惯,所以若是有除了今天之外进出过书房的人也就幸免于难;再者,如果东西是前些天就不见了,庄主也定不会今日才寻,所以那东西一定颇受庄主重视,而且每天都会进行确认,至于谁来确认,或许只有赵全一人知晓,也正因如此,才让赵全有可乘之机。
顾渊想,庄主太信任赵全了。
顾渊抬头看了看站在前方的赵全,他觉得赵全的做法有些南辕北辙的意味,如果东西是赵全想拿,他又何必让那么多人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了岂不是更好。此时庭院中的这些人除了庄主自己,应该没有谁比赵全更了解庄内的事宜。顾渊觉得这一点太奇怪,如果进出的人之中有人跟赵全不谋而合,那东西必然存在被另外一人拿走的风险,赵全如果真的想要,定不会这般铤而走险。想到这里,顾渊觉得赵全之所以不顾书房来往进出的小厮,并且要让小厮与自己一同进去,或许是因为赵全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到了这个地步,顾渊觉得赵全简直就像是一只夜晚猎食的狐狸,阴险狡诈,躲在暗处。
这么一想,书房换人打扫就说得通了,安排内应不方便赵全私吞,而且多一个人就会多一分被庄主发现的风险,既然如此,赵全就选择等,等哪天有人看见东西的所在,然后找个由头再问出来,小厮们既不可能知道里面东西有多重要,看到赵全身处管家的地位也不可能多问。赵全只需要形容自己在庄主那边看到那东西的样貌,然后找人询问一番,很快就可以有答案了。
他需要的只是漫长的时间等待和一个珍贵的机会。
想到这里,顾渊猜测赵全碰巧看到他跟陈三的时候,应该是赵全已经清楚东西的所在,只是赶早不赶巧,偏偏被顾渊碰上了。
顾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那位少年的嘶吼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接着想了想,如果自己也被扔了出去,或许他还有一丝逃跑的机会,可是事到如今,他根本不清楚庄外到底有什么,或许自己会跟那位少年一样,刚出庄门就会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