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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太子殿下。
太子这话说起来极为轻便,可轻轻松松间所指向的目标却甚广啊!
太子的话让圣人沉思,久久没有松开眉头。
…
“那学子死了!”
这消息是瞒得住,只是看着圣人的模样,却是没想拦着。
说这话的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他手里捏着大碗的酒,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他穿着最朴素的衣裳,虽然相貌普通,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你说的是哪个?”
粗壮汉子啐了口,把大碗里面的酒吃完,笑着看他,“这风声在这下九流都传遍了,你怎不知?还不是那日去朱雀大街烂人的那个,说是自杀的……可谁知道究竟是不是自杀的?指不定是被人捂死也说不定。”
年轻男子抬手给粗壮汉子满上,轻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指不定是那学子顶不住压力,这才自杀了。”
“呸,你们这种小年轻就爱胡咧咧地想。”粗壮汉子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听说啊,圣人都亲自召见他了,这肯定是有人不愿意他在圣人面前露脸,这才把他给咔嚓了。”他抬手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就像是在示意着些什么。
年轻男子就一直给他满着酒,听着这粗壮汉子四处吹嘘,等到他吃到后面醉倒在桌面上,年轻男子这才站起身来。
等他出了这下九流的酒家后,在巷口有两个人跟了上来。
他视若无睹,离开了这坊后往南再走了三个坊,在大兴坊内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宅院。院子里的人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就把他们都放进来了。
“怎么样?”那年轻男子淡定地接过仆人递来的帕子,就着清水开始卸妆。
原他现在的模样,是经过伪装的。
“那张如是真的死了,他此前的住宅都被人盯着。我们的人进不去,而且后面来看,似乎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的动作,正在不着痕迹地排查着。如果不是徐良警惕,我们现在都要陷进去。”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他所说的徐良是站在年轻男子边上的瘦弱男人,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徐良开口,“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年轻男子把手里的帕子丢在清水里,任由着另外一个人上前给他开始贴妆,稍加调整后又变作另外一个与先前只有五分像的人来。
“现在?还有几个兄弟没回来。”之前说话的中年人有些着急。
徐良咳嗽了两声,说起话来有些淡淡,“现在再不走,怕就是来不及了。张如是死了,不管是哪一方下手,都足以证明郎君的方案一已经失败了。是时候启动方案二了。”
院落里的人都愣住,他们都清楚这方案一和方案二到底说的是什么。
年轻男子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着正注视着他的随从们,勾唇说道:“徐良说得不错。”
众人有些惊叹。
“半个时辰后,全部出西京。在墙上留下记号,让回不来的人按照备用法子走。”
“是!”
小半时辰后,隔壁宅院里。
何光远焦躁地同卢文贺说道:“我竟是不知道,我们这旁的院落里,竟是住了这么吵闹的人家。”
卢文贺正在低头泡茶,闻言笑着说道:“你今日的情绪不对,何必赖人家吵闹?”虽然隔壁却是闹了些,但是往常也不是没有的事。
何光远丢了手头的书,蹙着眉的模样看起来当真是情绪不好,“我读不进去。”
卢文贺宽慰地说道:“读不进去就再缓缓,总归是有的事情。”
何光远奇怪地看了眼卢文贺,“平日你不是比我们还要着急吗?只我看你这几月,反倒是越来越快活了。”
卢文贺微顿,想了想自己近来的情绪变化,“倒不是我的缘故,是虞玓一直在开解我。他的年纪虽然小了些,但是看事反是比我看得更透彻些。”
“虞玓?”
何光远一提起他,就忍不住蹙眉。
卢文贺哈哈大笑,“你若是不喜他,也不必这般模样。你与他的接触想来不多,何以至此?”
何光远连吃了两杯何光远泡的茶水,有些矜傲地说道:“他分明是普通的破落户,却总是装着一副矜持冷漠的模样,看了就让人生气。”
卢文贺摇头,“你以为虞玓那冷淡的模样是伪装?那倒不是这般,他从来都是这个脾性。他进京后我倒是以为他改了……谁成想压根就没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光远听得出来卢文贺话里有话,忍不住蹙眉。
卢文贺索性就同他扯掰来说,“虞玓的亲戚算得上是西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若是以他们的权势,要去做官是如何简易的事情。可他偏不,就是要走科考。若是你我,当能如此?”
何光远闻言,反而说道:“这不是在作势吗?若他的家世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那考试的时候名头一呈上,那考官一知他是谁,岂不就点了他的名?”
卢文贺道:“他可是支持糊名的。”
何光远摊手,“知节,有些事不是嘴上说说便能成行,还得看人到底是做了什么。比方虞玓这一出,他虽然支持糊名又如何,现下张如是已经死了,他本就是个贫寒学子,背后还会有人替他撑腰?若是圣人当真改变了倒也是好事,可这也是张如是用命换来的!而虞玓做了什么?张了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