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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模样摆明是生气了。
猫是一种捉摸不透,难以定论,阴晴不定的生物,纵然是与猫的关系再怎么亲近,虞玓也是猜不透现在大山公子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他有点茫然地抿嘴,清透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困惑,在踌躇了片刻后,他轻轻戳了戳眼前肥肥的猫屁.股。
“大山公子。”
肥坨坨不为所动。
虞玓有点为难地噘嘴,然后继续戳了戳,“我错了。”
他认错的态度非常之诚恳,认错的速度非常之迅猛,按理说应当是能够达到原谅的标准。可猫在听完虞玓的话后,反而龇牙露出凶性来,猛地转身冲着虞玓举肉垫就是一顿暴打。
然后把虞玓赶了出去。
带着袖口的墨渍与茫然的神情,虞玓呆呆地站在门外,愁闷地想道,大山公子难道是……阿娘所说的更年期到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年岁几何,已经到了如此暴躁的阶段了?
虞玓天马行空地想着,接到消息赶来的白霜看着虞玓那凌乱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好郎君,你这模样怎像是刚和大山公子厮打过?”
虞玓平静地抬头,“他刚打完我。”
“扑哧——”忍不住笑出声来的事站在廊下的小桃红,她捂着嘴连连摆手,那模样像是要请罪却又因为忍不住的笑意而不敢松手。
她万万没想到端正淡漠的郎君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虞玓眼下衣襟凌乱,袖口有点漆黑的脏污,素色衣袍上点缀着斑斑的漆黑绒毛,或许连额头都有一小戳蓬松摇曳的猫毛。他的表情依旧是正经的模样,可在这样的外表衬托下,却让小桃红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在这庭院中这么久,这是她第二次感觉到郎君这般鲜活带着人气的模样。
再上一次,还是她跟着白霜回刘家,差点被刘勇袭击的那一次。那日暴起砸人,甚至眉间流露戾气的郎君让小桃红忍不住心跳加速。
当然这种春心萌动很快就死于虞玓一如既往的冷漠。
白霜笑着说道:“郎君可是哪里得罪了大山公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有趣事。”
虞玓理了理衣襟,有点苦恼地说道:“应当没有才是。”他都任由大猫对他上下其手,什么反抗的动作都无,按理来说也没有刺激到大山公子才是。
他微蹙眉的时候,那浅浅的困惑流于眉梢,鲜活得白霜无法感同身受他的苦恼,只觉得现在的郎君是如此生动,甚至还想大山公子再生气几回。
能让虞玓如此,那可不多见啊。
小桃红忍下之前的笑意,老实地问道:“郎君之前在作甚?”
虞玓偏头想,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玩。”虽然不知道猫为何突然要骚扰他,不过尾巴突然暴起的模样……应当是想和他玩吧?
难道是生气虞玓冷落了他?
虞玓灵光一闪,倒是想出了半个准确答案。
冥思苦想无果的虞玓捧着白霜从厨房弄来的饭食端了进去,好生哄了半天才算是把执拗的大猫给哄过来了。只是还没到两刻钟,猫懒洋洋地在虞玓的怀里蹭了蹭,爬下去的时候,身影就渐渐从虞玓的怀里消失了。
虞玓原本撸猫的动作微顿,在猫消失的那瞬间手也落在了膝盖上。
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燃着的蜡烛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蜡油顺着光滑的外表滚落,像极了奔袭不归的泪滴。
…
太子兴意阑珊地松开手,站起身来,宽敞的中衣晃荡着,在行走间没有掩好的衣襟露出捆绑的纱布。
猫性倒是恣意,行事放肆随性,从不受拘束,放纵到屡屡露出獠牙的地步。
哼。
虞玓倒是放任自流。
他抬手按了按伤处,隐而不发的沉郁消散了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腹部的纱布,其实在包裹下的患处只有一点点刺伤,不过能造成的效果确实显著的。
在多次尝试后,他似乎隐约掌握了如何在猫和人变幻的方式。
“甚么时辰了?”
李承乾信手取了外衫搭在肩上,漫步走到墙边,抬手取了斜挂着的佩剑。他抽出这把平日悬挂在墙上的长剑,虽是摆设用具,可是能出现在东宫丽正殿内,又如何是普通的物品?
“酉时中。”
沙哑的嗓音传来,与这漆黑的殿内相比,倒也很是相符。
丽正殿的烛光自然亮起,穿行的宫人轻手轻脚地做着该做的事情,新上任的內侍总管跪伏在李承乾的脚下,“太子殿下,查出来了,不过其妻儿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情况,只认为他是需要频繁外出做生意的富商。”
“倒也是有趣,在孤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三年。”太子正在用帕子擦拭着一把霜寒长剑,亮白的剑锋让底下的內侍总管说话速度越来越快。
“此事应当是绝密,不过他的行踪暴露后就被顺藤摸瓜追到了。以其妻儿为要挟,让其就范泄露您的隐秘,故而……”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正瑟缩着身躯,竭力不要摇晃。
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剑锋柔柔地抵着脖颈,寒光刺痛着他的皮肤。
太子温柔地说道:“所以你是想告诉孤,这是一个悲惨的恩爱故事所导致的结局?”那薄凉犀利的寒意贴着內侍总管的肉皮,稍微颤抖的剐蹭都刷地带下一丝血迹与刺痛,他的呼吸急促,就连眉头都凝聚着冷汗,“太子殿下,就目前的证据来说,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