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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再直白点儿, 就是那时候, 他们都看不上当今圣上。
谁知, 世事无常。当年最不可能出头的六皇子, 一朝翻身, 直接成了圣人了。
这可真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看样子, 老圣人对这个儿子还挺满意, 不止一次公开对圣人表示了支持。
大家伙儿表面上不敢说什么, 但在心里抱怨老圣人不厚道的,绝对不在少数。
——您老人家有这心思, 好歹提前给透点儿风声啊!这么多年, 您不是一贯秉承你好我好大家好吗?突然来这么一下, 您可把大家都给坑惨了知不知道?
但玩儿政治的嘛, 尤其是能在老狐狸云集的朝堂上站稳脚跟的那些, 都有一样必备的技能——要么脸皮厚到刀枪不入, 要不就干脆不要脸!
若是做人臣子的,还像老圣人那样要脸不要命,就干脆回家吃自己就是了, 何必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呢?
当然了,如果你有惊世之才,让当权者也不得不跟你客气着,就又另当别论了。
唔,说到这里,大家应该都知道,为啥贾政一直仕途不畅了。
咳,言归正传啊。
就在圣人摩拳擦掌,准备在事业线上发光发热的时候,一帮子朝臣集体上书,非要把他扯回后宫线去。
“圣人后宫空虚,子嗣单薄。为江山计,当遴选淑女,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虽然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尽相同,但中心思想就这一个。且一个个都端着一副忠心耿耿的嘴脸,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把圣人气得在坤宁宫里直跳脚。
“那些老东西,说教朕的时候一个个振振有词,张口《礼记》,闭口周公的,这会儿自己干起那拉皮条的勾当,却是一个个脸都不要了!”
六爷的性子,往好听了说,是谨慎自持,说白了就是小心眼爱记仇。
朝臣在他登基为帝之后,就立马请他广纳妃嫔,就差没亲自把女儿领到他眼前头叫他随便挑的行径,很容易就让他想起了曾经的经历。
在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的时候,这些人见了他连行礼都不怎么恭谨,家里的女儿更是不会想着要送到他府上。这样的前倨后恭,是准备恶心谁呢?
凤姐儿虽然也气,但她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向往在上辈子就已经破碎了,如今只想好好笼络住眼前这人,让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过得更好罢了。
她给圣人倒了杯水,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递到他手里,而是“噔”的一声磕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凤眼儿一斜,“哼”了一声。
圣人本来自己在气头上呢,被她这么一甩脸色,觉得莫名其妙,气反而消了些。
“我说,那群老东西为难的是爷,你又是怎么了?”
凤姐儿瞪了他一眼,满脸的酸气,阴阳怪气得说:“马上就有大把的美人儿任您挑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儿?”
圣人一怔,怒气全消,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得捉住她的手,揶揄道:“怎么,醋了?”
“没有。”凤姐儿扭过脸去,明显是口是心非。
“好了,好了。”圣人亲手给她端了杯水,柔声哄道,“府里那么多人,爷还不是最宠你?”
凤姐儿唇角泄出一丝笑意,却仍是不依道:“那是从前。要是往后来了个更漂亮更温柔的,爷怕是早把我这母老虎给抛到脑后去了!”
圣人失笑,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怀里,调笑道:“你也知道你是个母老虎啊?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爷就是喜欢你这个胭脂虎。”
“爷就会取笑我!”凤姐儿软绵绵地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撩得他心头痒痒,忍不住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咬了一口。
“大白天的,别闹了!”凤姐儿羞得脸色通红,把脸一埋,就钻进了圣人怀里,紧紧地搂住了圣人的腰身,心疼道,“爷这段时日瘦了许多,腰上是半点儿肉都没有了。”
六爷道:“没办法,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早些过上安稳日子,爷再累也得扛着啊。”
两人静静得拥抱着,享受着这难的宁静。
过了许久,凤姐儿闷闷的声音才从圣人怀里传出来:“说实话,我虽然爱拈酸吃醋,却也知道,爷要稳定朝堂,少不了先向那些大臣们妥协。我只是觉着,咱们家苦了那么久,也不见他们帮着爷说一句好话。如今眼见着好日子要来了,他们就巴巴得贴了上来……反正,我既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这话可算是说到圣人心坎儿里了。
可不就是这样吗?
凤姐儿又道:“但仔细想想,老话都说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世上的人都这样,咱们也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些道理,凤姐儿明白,圣人又如何不明白?只是他骤然有了能当家做主的地位,却不能真的当家做主,心里头不甘不忿罢了。
凤姐儿仰头冲他一笑,抱着他晃了晃,又劝道:“我在家时,常听叔父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就先让他们得意一时,待到日后……还不是都要您说了算?”
“不错,来日方长。”圣人那一口气,总算是顺过来了。
三日之后,新帝下旨选秀,着三品以下,六品以上官员的适龄之女入京参加采选,由礼部负责初选。
这倒旨意虽然让许多超品的勋贵们不满,但却已经足够安抚大部分的朝臣了。圣旨布告天下之后,各地适龄少女皆由父兄护送入京,挤那一条青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