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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史鼐从少保变成太保了。虽然都是一品,但从一品和正一品,还是有那么些差别的。
唔,正一品的俸禄多了点儿。
听见徒晸询问,史鼐才慢吞吞地说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主意:“臣倒是有一策,只是不知,合不合圣人的心意。”
徒晸还不大习惯被称作“圣人”,明显地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史鼐是在对他说话。
“太保但讲无妨。”
史鼐道:“温水煮青蛙。”
“何为温水煮青蛙?”
“青蛙是水中的一种小动物,弹跳力惊人。”
史鼐先略微解释了一下青蛙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徐徐道:“若是把一只青蛙丢进滚烫的水里,青蛙察觉到烫,会立刻跳出去。但若是把它放进温凉的水中慢慢加热,则青蛙就不会察觉到有危险,放松警惕。它的肌肉会慢慢松弛,等感觉到热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可徒晸却并不满意,“太保这主意,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满朝上下,所有人都在劝他稳。他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表现的不稳重了?
史鼐沉默了片刻,说:“也有速成的。不过……”
还真有?
徒晸追问:“不过什么?”
“费钱。”
徒晸:“……”
——朕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第352章 史鼐(九十一)
徒晸很快就考虑好了。
“怎么个费钱法?”
——比省钱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抓权。只要能迅速把权利揽回手中,花点儿钱算什么?
史鼐垂眸略略一笑,总算是有些安慰了,也放心了。
幸好没真的把徒晸祸害成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要不然, 他真成千古罪人了。
这心一放下, 他出起主意来也更有动力了, 当下就说:“我朝给官员定的俸禄承袭自前朝。说实话, 实在是……不多。”
他捡了一个比较委婉一点儿的说法。
实际上,哪里是不多?简直就是太少。
一品官一年也才一百多两银子。
就这点儿钱,若单是一家子吃喝爵用, 那肯定是够的。
毕竟, 吃什么不是吃呢?
可谁当官为的是让一家老小吃糠咽菜, 偶尔吃顿肉都像过年似的呀?
更别说还要请仆人, 还有人情往来, 给上边送冰碳敬。抛开这些不谈, 这点儿俸禄, 家里人连病都不敢生。
他记得, 当初收欠款的时候,就有还几个官员举债, 是为了替家里人看病买药。
一品官尚且如此, 往下的就更别说了。
徒晸听明白了, 他迟疑着问:“太保的意思是……涨俸禄?”
“不错。”
这徒晸可就不乐意了, “官员的俸禄, 是前朝太祖精心核算过的, 简谱一些,肯定是够用的。”
按照他的想法,他这个做天子的还想着节俭度日呢, 那些做臣子的日子过得清贫点咋了?
他是不介意花钱,但这钱总得花到刀刃上吧?
涨俸禄是不可能涨俸禄的,人家前朝官员也没见一个饿死的呀。
史鼐解释道:“每朝每代的开国初期,物资匮乏,物价也低廉,这些俸禄,在当时自然是够的。可是如今,我大夏开国已有三代,正值太平盛世,各种精品珍品不时涌现。”
见徒晸仍是不以为意,史鼐再接再厉:“便是抛开这些不谈,除了米价没怎么浮动,其余的住宿、衣物、肉食、果蔬等,都有不同幅度的涨价。若是俸禄还是不变,当官的就只能自己想法子搂钱了。”
什么想法子搂钱,这是说的好听的。说白了,就是变着法的贪墨。
徒晸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怫然不悦:“先帝时和瓦剌做羊毛生意,不是给了他们分红了吗?他们竟然还敢贪墨?”
史鼐耐心地说:“当初的政策,惠及的只有京官,地方官员只是看着而已。而且,这些年官场变动,有许多外任官员调回了京,又有许多京官被派了外任。”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呐圣人。”
见徒晸蹙眉思索了起来,史鼐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就继续说:“如今还只是文臣在任上贪一点儿,也还有些节制。等再过些年,武勋世家开国时攒下的底子耗光了,就极有可能如前朝军中一般。”
前朝军中的将领,不但喝兵血,还和战场上记录功勋的官员相互勾结,谎报战功,从国库里掏银子。
原本前朝之时,对军功的奖励除了斩首功之外,还有对先登将士和跳荡军的奖励。甚至于,后两者的赏赐更高于前者。
但军中将领和记录功勋的官员勾结在一起,往往十个先登之士,记录时,大笔一挥,就敢写上二百个。
皇帝又不是傻子,就算一开始没察觉,时日久了,自然也会知道有猫腻。
到了前朝神宗在位的时候,因实在是屡禁不止,神宗只好下旨,将先登功和跳荡功废止,仍就采用千年以前,最古老最不容易冒领的记功方式。
——论首记功。
只能说,幸好前朝的敌人都是异族,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军队杀良冒功,甚至取伤兵首级以充军功的事。
可到了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各地义军纷纷崛起,兵匪一家良莠不齐,杀良冒功的事,还真没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