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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种妄图辖制主子的奴才,他也恨不得全部卖到山沟里去。
    可是看看病得迷迷糊糊的小儿子,他又不由得改变了心思,劝史氏:“就当是为赦儿祈福,把他们一家子都放出去吧。”
    史氏心有不甘,但比起儿子的安危,饶了这一家子下人,也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贾代善不清楚,她掌管中馈这么多年,却是知道,虽然也有那一心赎身的奴才,可大多数的家奴,特别是私生子,是死都不愿意出府自谋生路的。
    这年头,平头百姓的日子可不好过。
    像胡妈妈这样一家子都是家生子的,从出生起,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本事,种地、做生意都一窍不通。
    就这么被放出府去,还真是祸福难料。
    “妾都听老爷的。”
    两个时辰悄然过去,可是贾赦却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
    孙大夫被火急火燎地喊了起来,过来一看,觉得不可思议。
    “依着老夫下的药力,这会儿小公子该退烧了才是。”
    史氏是又急又气,若不是贾代善拉着,她就要扑上来把孙大夫的药箱给打翻了。
    贾代善心里也很是烦躁,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大夫说的信誓旦旦,为何小儿到了现在还不醒?”
    孙大夫极力镇定,说:“老夫再给小公子扎两针,放血退烧。若烧还是不退的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都有些变了,“……那只能请贵府另请高明了。”
    第384章 贾政(三十一)
    贾代善夫妇都忧心儿子, 只听见了那句“另请高明”,没有看见孙大夫的脸色。
    按照一般的流程,大夫说了这句话之后,必然就是无能为力了。
    史氏急得直抹眼泪, 惶惶无助地看着贾代善, 哽咽着喊了一声:“老爷。”
    贾代善也慌啊。
    可他是一家之主, 必须镇定, 必须给妻儿做依靠。
    因此,他一脸沉稳地安抚妻子,“太太放心, 待会儿天亮了, 就叫人拿了我的帖子, 去请御医来。老太太虽然去了, 咱们家这点儿脸面还是有的。”
    太医院里的御医还真不是谁家都能请到的, 一般人家, 能请到个太医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也就是荣国府因着孙氏的缘故, 有圣人特许, 才能请得动御医。
    有御医打底,史氏心里安定了许多, 紧张地看着孙大夫在贾赦背上扎针放血。
    孙大夫把夫妻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 有心说些什么, 但想到这是大户人家的隐私, 他一个平头百姓, 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就又闭了嘴。
    不过,以他的经验,是怎么看, 都觉得这小公子不是病了,而是……
    荣禧堂半夜兵荒马乱,府中各处自然都惊动了。
    东大院里,贾政辗转半夜,也未曾入眠。
    直到二更天里,大丫鬟松烟悄悄进来,禀报道:”大爷,荣禧堂乱起来了,据说是二爷突然发起烧来了,太太正催着人请大夫呢。”
    贾政心头一定,拼命压住了脸上的喜色,说:“就当我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找人仔细盯着,有什么变故,立刻悄悄来报我。”
    “是。”
    松烟退了出去,贾政滚进松软的被子里,蒙住脸,终于笑出了声。
    他原本是因着心里藏了事,焦灼万分而难以入眠。
    但如今虽然心事放下了,他反而更精神了,还是睡不着。
    那他索性就不睡了。
    反正如今热孝未过,他也不必去上学。
    他怕人知晓他清醒着,却不去看望病重的弟弟,也不敢让人掌灯。
    就着那唯一一根烛火,他静静地躺在榻上听更漏声。
    大约又过了两个多时辰,松烟再一次进来了。
    “大爷,大夫的药不管用,二爷的烧半点儿没退。”
    贾政极力镇定地说:“好了,你回去歇了吧。”
    第二日一早,荣国府的管家便拿了帖子,去请御医。
    太医院了解了情况,也不敢怠慢,派了一个擅长儿科的大夫跟着去了。
    可是,这位御医把十八般武艺都使遍了,也是半点儿骁勇没有。
    这一下,不用别人多说,史氏自己就往那怪力乱神的地方想了。
    “老爷,不如请张道士过府一叙吧。”
    贾代善蹙了蹙眉,“也只好如此了。”
    一早便来探望贾赦的贾政有些慌,故作镇定地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老爷太太,咱们怎么能信这些呢?”
    史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说:“政儿在这儿待了一天,也累了,就先回去歇了吧。”
    如今,小儿子危在旦夕,她实在是没有功夫应付大儿子。
    “太太……”
    “你先回去吧,等你弟弟好了,再和你一起读书。”
    史氏没有听他狡辩,再次下了逐客令。
    没了孙氏撑腰,贾政并不敢太过违背史氏。
    但他看了烧得迷迷糊糊的贾赦一眼,觉得他这次一准是熬不过去了,往后太太只剩他一个儿子,还不是得指望他?
    这样想着,他心气顺了许多,便恭敬地向父母告退了。
    贾代善亲自去请了张道士来。
    开国之后,因着贾演寿数不长,贾源觉得是因着在战场上杀伐太过的缘故。
    他自己一把年纪了,是不在乎,却怕遗祸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