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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安格斯伯爵囚禁那女人?”亨利八世又哼了一声:“那也太便宜玛丽·德·吉斯了。”
毕竟是苏格兰女王的母亲,安格斯伯爵也不会过于亏待她。
“父亲,您觉得安格斯伯爵会轻易原谅那些将他赶出议会的亲法派?”威廉·都铎继续说道:“这事说到底还是苏格兰的内部纷争,您身为英格兰国王要是亲手囚禁玛丽·德·吉斯,那么不管我们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法兰西那边都可以污蔑您是非法囚禁她国王太后,然后借机将其引渡回国。”
“但是苏格兰那边就不同了。”
“玛丽·德·吉斯到底挂着一个苏格兰王太后兼摄政者的名头,即便是安格斯伯爵以非法偷运女王的名义将其软禁在林利思哥宫,法兰西那边也不可能动人去抢。”
“因为一旦动了武,安格斯伯爵大可向英格兰求援,而弗朗索瓦暂时还不想与英格兰开战,更不想我去支持西班牙皇帝提起早已被废弃的《布罗瓦条约》。”亨利八世接上了威廉·都铎的话,原本怀疑儿子过于懦弱的目光,逐渐被欣赏所替代:“那你觉得弗朗索瓦会怎么处置那两个偷运苏格兰女王的法兰西人?”
“死刑。”威廉·都铎毫不留情道:“他甚至可以借此削一下吉斯公爵和蒙莫朗西公爵的权力,理由便是现成的通敌叛国,置法兰西的利益于不顾。”
“这倒也是弗朗索瓦会做出的事。”亨利八世赞同道:“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不过在转移战犯前,要让他们先吃点苦头。”
“是。”威廉·都铎摇了摇房铃,让人叫来理查德·克伦威尔,但却发现对方进来后满脸肃色地在亨利八世的耳边说了什么,导致年老的国王都来不及与威廉·都铎告别,便一瘸一拐地离开。
“怎么了?”威廉·都铎目送着亨利八离开,让理查德·克伦威尔解释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是萨福克公爵的两位小儿子一同去世,所以萨福克公爵情急之下,恐怕也熬不了多久。”理查德·克伦威尔得到消息时,就已经有宫廷医生赶去萨福克郡。不过看情况,也只是做做样子安慰人罢了。
“死因是什么?”威廉·都铎记得萨福克公爵为了凯瑟琳·威洛比和两个儿子的未来,可是拼了老命地去救亨利八世。没道理事成之后,还保不住两个儿子的性命。
“是瘟疫。”理查德·克伦威尔感叹道:“我们去年与苏格兰交战时,之所以能那么快获胜,其原因就是苏格兰军被瘟疫肆虐得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而现在,苏格兰的瘟疫不知怎么得已经传到了英格兰境内,所以议会那边还得尽快定下防疫章程,别又相1537年那样,导致伦敦得大街小巷里都塞满了难民。”
“去统计下各地的粮食储备,然后命令郡级长官们限制人流,不要搞出大型迁移的事情。”身为玛丽长公主的侄子,威廉·都铎还是要去看一看萨福克公爵,只是碍于几年前的瘟疫太过于胆战心惊,所以离开前还是催了下议会的防疫章程,不要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后,还闹出了求恩巡礼之事。
“是。”理查德·克伦威尔并没有告诉威廉·都铎,自己的养父托马斯·克伦威尔也即将不久于人世。因为相较于权高位重的萨福克公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在亨利八世的眼里,还是那个用的顺手而不必被过于重视的政治工具,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托马斯·克伦威尔希望自己能死在任期上。
这样威廉·都铎登基后,多少会关照自己的儿子,然后为理查德·克伦威尔的仕途铺平道路。
“已经把消息递给国王陛下和威尔士亲王了吗?”候在汉普顿宫里的托马斯·克伦威尔等来了传消息的理查德·克伦威尔,一连咳嗽了几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绢,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了下去:“萨福克公爵病危,国王陛下应该不会去管近期的疫情,所以你把消息传递给威尔士亲王就好。”
甚至就托马斯·克伦威尔看来,威尔士亲王管事可比亨利八世的粗暴处置要强上许多。至少前者会认真思考如何安抚民众,而不是直接派兵镇压。
“父亲,您真的不向国王陛下提一提您的病情吗?”理查德·克伦威尔给自己的养父倒了杯蜂蜜水。
在这个年代里,蜂蜜是很珍贵的保养品,即使是贵族也很难搞到手。
“胡安娜王妃近日又送来了不少蜂蜜,你过几天去一趟圣詹姆斯宫,代替我向王妃殿下表示感谢。”托马斯·克伦威尔总觉得有根羽毛在自己的喉咙管里骚动,又是重重地咳嗽几声,然后将一个遗产文件交给理查德·克伦威尔,示意他保管好。
“父亲,您这是……”在养父的眼神示意下,理查德·克伦威尔打开了卷好的牛皮纸,被里面的内容惊得红了眼眶:“您也不必这么早就打理起自己的后事。我向医生打听过,您的病还是有好转的契机,也不必太过于担忧。”
“医生的话只能听一半,而且这次的萨福克公爵之事也给我敲响了警钟。”托马斯·克伦威尔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养子的安慰:“我并不害怕死亡,因为我已经完成了人生的所有目标。即便是让我立刻面对上帝,也能得到多于训斥的嘉奖。”
“我现在将一切都安排好,也免得我哪日突然去世,你和格里高利也不知该怎么办。”托马斯·克伦威尔想起因为犹豫得太久,导致面临突发状况而没有一张合适遗嘱的萨福克公爵,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格里高利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的性子也注定了他只适合在乡下当个优雅的绅士。所以你日后也不必过于关照他,只用在他遇上麻烦时出手一二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