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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克伦威尔很清楚自己的两个儿子要是都进了汉普顿宫,其结果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被威廉·都铎一起端了——因为兄弟齐心的力量足以让克伦威尔成为当年的都铎兄弟(这里指代埃德蒙·都铎和贾斯帕·都铎,也就是亨利七世的父亲和叔叔)第二,这绝不是威廉·都铎乐于见到的。
所以择优而看,托马斯·克伦威尔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留了埃克塞斯的几处田产和房产,以保证自己的亲生儿能够衣食无忧地活下去。然后将伦敦的政治势力和一处豪宅都交给了理查德·克伦威尔,并且将他在宗教改革中得到的修道院地产都秘密转给了威廉·都铎,以求这位威尔士亲王能时刻记得他的功绩。
“等萨福克公爵一死,你就让格里高利向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求婚吧!”
理查德·克伦威尔还没消化完养父的遗嘱,托马斯·克伦威尔便又给了他一记暴击。
“父亲,您不是在说笑吧!”理察克·克伦威尔被吓得语无伦次道:“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可是,可是萨福克公爵大人的妻子。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没有爵位的乡下绅士。
“只要萨福克公爵一死,她便什么也不是,只留下一个爵位和偌大的家产。”托马斯·克伦威尔当然明白自己的养子在想什么,也不必跟他隐瞒自己的打算:“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还很年轻,也就比格里高利大了五岁,完全有能力给格里高利生下儿子。况且多塞特侯爵夫人正等着收拾她呢!要是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死,伦敦里有不少人都会乐意接手这个年轻寡妇和她儿子的遗产,但是现在……”
托马斯·克伦威尔摇了摇头,略带怜悯道:“国王陛下是不会理会这个可怜女人的,所以凯瑟琳·威洛比要是有脑子,就会答应格里高利的求婚。”
“至少这样一来,她能远离伦敦的政治场,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并且我一死,你和格里高利多少会被威尔士亲王照顾一二。对于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而言,还有比威尔士亲王更大的靠山吗?”
“并且我这么安排还有一层私心。”托马斯·克伦威尔终于说出了他的最大计划:“我这爵位虽然是世袭的,但是我不是贵族出身,更不想因为爵位挑起你和格里高利的纷争,所以我会在死前让国王陛下收回埃塞克斯伯爵之位。”
“格里高利跟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一结婚,他便自动获得了岳家的爵位。至于你,本来就是威尔士亲王的心腹,所以等威尔士亲王继位后,估计我被收回的埃塞克斯伯爵之位还是会被赏赐给你。”托马斯·克伦威尔盯着养子的眼睛,说出让他动心的话:“国王赏赐的爵位是没有任何争议的,毕竟他还能借此让你记住他的恩典,明白吗?”
“是。”理查德·克伦威尔感叹自己的养父到底还是老狐狸,也不知自己到了养父的年纪,能不能有对方的一半手腕和成就。
第104章
威廉·都铎从未见过亨利八世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当他的母亲,也就是亨利八世的第一任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去世时,亨利八世只是在葬礼上显露出精妙到足以被画成艺术品的悲伤神情。但是在阿拉贡的凯瑟琳去世不到两个月后,有关于国王陛下的第二次婚姻谈判便如火如荼地展开。
不仅是当时跟亨利八世打得火热的安妮·博林,就连法兰西大使乃至西班牙大使,都在争夺英格兰的后冠。
然而亨利八世接下来的王后也没比阿拉贡的凯瑟琳幸运多少。
结婚三年,流产数次的安妮·博林因为通奸、乱伦、叛国罪被处以斩首。并且在她回归上帝的那一天,亨利八世与珍·西摩订婚,并于不久后迎娶了前两任的贵族侍女。
而第三任的珍·西摩堪称任期最短的王后,只在那个位子上坐了十几个月,并且还为早产的约克公爵付出了生命代价。她死时,亨利八世甚至都不在妻子身边,就连之后的葬礼也只是派了诺福克公爵代替他出席,然后同儿女们一起庆祝约克公爵的诞生。
而现在,戴上诅咒王冠的是克里维斯的安妮——一个比亨利八世小二十多岁,甚至只比玛丽公主大了五个月的德意志公主。
她因为容貌平庸而不受亨利八世的喜爱,但是年老的国王在经历了三段失败的婚姻后,只求一个稳妥的王后与伴侣,所以没有生育压力的德意志公主过得还算不错。至少抛开丈夫的寻花问柳与两性上的不和谐,英格兰宫廷可比老旧阴暗的克里维斯城堡要舒服得多。
“殿下。”佯装悲伤的王后陛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威廉·都铎发现上面有一小片湿迹,但是克里维斯的安妮并没有因此红了眼角。
“公爵大人怎么样了?”虽然威廉·都铎在来之前就已经得知萨福克公爵熬不了多久,但是当着亨利八世的面,他还是要显露出关心的样子。
克里维斯的安妮隐晦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凯瑟琳·威洛比,后者在接连遭受了两个儿子的同日夭折,丈夫的突然病倒后,几乎没了求生的欲望。
她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老了不下十岁,整个人木木地坐在萨福克公爵的床边,像是一座老化的,被钉在椅子上的雕像,就等着某人将她扔进火柴堆里,燃烧殆尽。
“萨福克公爵已经要求弥留的涂油礼,加德纳主教正在赶来的路上。”克里维斯的安妮叹了口气,略有些同情凯瑟琳·威洛比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