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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约翰·达德利的提醒,威廉三世不为所动地杵在原处,直到英格兰的战舰差不多打了六七轮具有杀伤力的轻炮后,才转身回复道:“攻占上诺曼底后向加莱行军,拿下鲁昂和阿图瓦伯国,不要继续深入到巴黎。”
“可是陛下,这是为何?”匆匆赶来的威廉·帕尔十分不解道:“这正是我们拿下法兰西的好机会,难道陛下您就一点儿也不心动吗?”
“拿下巴黎可不等同于拿下法兰西,况且亨利二世在萨伏伊的前线上,完全有可能东山再起。”威廉三世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该贪功冒进:“法兰西几百年家底可不是我们一次就能打下来的。况且我们要是继续深入下去,亨利二世绝对会掉头来对付我。”
“即便亨利二世不退出萨伏伊的前线,旺多姆公爵,奥尔良公爵,以及阿基坦和布列塔尼的大贵族们也会将我逼退回去。”
“诚然,他们是不喜欢瓦卢瓦王朝,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愿意让一个英格兰人,去占据属于他们的领地。”
威廉三世分析道:“我们现在掉头去攻打鲁昂和阿图瓦伯国,还能吞掉法兰西的海岸防线,否则这次行军的收入就只有诺曼底。”
“你觉得一个与英格兰和加莱切割掉的诺曼底,能够在我们手里维持多久?”
无论是约翰·达德利还是威廉·帕尔,都无法对威廉三世的话,做出任何反驳。
诚然,继续深入到法兰西的富庶地区,是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甚至有不少英格兰将领都做着进城后烧杀抢劫的美梦。
然而对于威廉三世而言,这只是占了一时便宜的短视行为。
法兰西人为什么那么痛恨西班牙人?
还不是对方在帕维亚战争里,不仅骑脸嘲笑法兰西人,更是将所有法兰西人的底裤都扒的一干二净。
而那些英格兰将领所期待的事情,跟那些西班牙人所做过的事情,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威廉三世敢跟法兰西硬刚吗?
他不敢。
因为英格兰和苏格兰的人口加起来,还不到法兰西的三分之二。
况且尼德兰有一半是属于恩里克二世,甚至在未来的三十年里,也不可能被都铎王室收入囊中。而且荷兰并入英格兰领地还不到五十年,所以威廉三世才要用放宽市场,尤其是给犹太人提供便利来收买荷兰的贵族和商人们。
一旦英格兰真的跟法兰西爆发全面战争,那么威廉三世敢肯定自己的岳父或者那些个表面臣服于自己的荷兰人,绝对会摔碗骂娘地保持中立原则。
因此,在这些考量下,威廉三世还是需要西班牙来挡住法兰西人的怒火,避免自己成为亨利二世的头号打压对象。
第147章
对于久居深宫的凯瑟琳·德·美第奇而言,搬到舍农索城堡的命令,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被迁移到另一个囚笼里。甚至因为舍农索城堡已经被判给戴安·德·普瓦捷的缘故,凯瑟琳·德·美第奇能够清晰地体会到,往来的仆人们都用一种含蓄而又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她。
仿佛是在说,你这个当摆设的王后为什么要杵在这儿。
对此,戴安·德·普瓦捷依然能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甚至主动照顾怀孕的凯瑟琳·德·美第奇,帮助她分娩下第四个儿子,也就是历史上的查理九世。
“陛下,我刚刚从孔代亲王那儿打听到消息,说是英格兰人已经占据了上诺曼底地图,现在正向鲁昂和阿图瓦进军。”凯瑟琳·德·美第奇的侍女伊莎贝尔·德·利默伊好不容易躲过戴安·德·普瓦捷的眼线,趁着女主人祷告的空隙,将搜到的情报一一道来。
凯瑟琳·德·美第奇正在为自己去年夭折的次子路易·德·瓦卢瓦所祈祷,在听了伊莎贝尔·德·利默伊的汇报后,也只是轻轻地抬了下眼皮子,随即冷笑道:“这么说来,不仅是诺曼底,就连鲁昂和阿图瓦伯国,也快保不住了?”
伊莎贝尔·德·利默伊幸灾乐祸地点了点头。她本就是克雷芒七世安排给凯瑟琳·德·美第奇的陪嫁侍女之一,所以乐于见着国王的情妇出丑。
尤其是戴安·德·普瓦捷的前夫正是诺曼底总督。
因为亨利二世的偏爱,所以戴安·德·普瓦捷守寡后,还保留了诺曼底总督夫人的称谓,甚至亨利二世还将属于诺曼底总督的薪酬都交给了戴安·德·普瓦捷。这无疑是摆明了要是让情妇参与国家政事,同时也让一些眼馋于诺曼底总督之位的贵族们,感到分外不满,甚至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渐渐皈依到凯瑟琳·德·美第奇一派。
贵族们从来不介意国王的床榻上睡着谁,他们只介意本就不大的权力蛋糕,到底是被谁分走了一块。
倘若戴安·德·普瓦捷能像弗朗索瓦一世的王室情妇那样安分守己,或是和法兰西的安妮,萨伏伊的露易丝那样,有着足够的政治筹码,那么法兰西的大贵族们也不介意与其平起平坐。
而现在,戴安·德·普瓦捷在没有足够的政治资本的前提下,导致法兰西失去了西边的海防线。
即使众人都知道,在这之中起主导地位的,是旺多姆公爵安托万·德·波旁,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些信奉“红颜祸水”论的老古董们,将黑锅都扣在戴安·德·普瓦捷的头上。
这也是凯瑟琳·德·美第奇乐见其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