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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林风眠心中一凛:“怎么了?”
    “殿下出了点事,你快去看看吧。”
    她心道不好,难道中计了。双目箭羽般射向穆简成,他脸色骤然冷了来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不是他,那么是……
    司马葳道:“姑娘赶紧跟我走吧,路上说,殿下那边等不了。”
    林风眠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二人的身影愈来愈远,转山,消失了。山崖的?风极大,穆简成却似生长在崖顶的苍松,良久伫立,远出厮杀声渐渐弱下去,是呼延奔将敌人悉数剿灭,又过了许久,太阳升到头顶,他却不打?算欣赏片刻光阴,转身来到马前,解下缰绳,下山而去。
    一路上,林风眠想办法从司马葳处了解情况:“你们遇伏了?”
    司马葳点头又摇头:“被殿下识破了。”
    “伤到他了?”
    “正相反,太子今日心绪不佳,戎人几个小卒落他手里,算是倒霉。”
    “那是……”
    “到了,姑娘自己问他吧。”司马葳下巴一昂,就见前方梁军三两围坐,李勖独自一人,坐在溪边山石,一腿伸展,一腿屈膝,与将士交谈。
    林风眠急急下马,来到他跟前:“你还好吗,司马葳说你出事了。”
    她因奔了一路,气?息急促,落到李勖眼中,连余怒也?消了,他仰头轻笑道:“恩,护腕松了。”
    “什么??”
    林风眠怔了怔,李勖的?手高高举起,手腕也?在自己眼前晃晃:“我护腕松了,所以就让司马葳把你请来,没有打?扰到你吧?”说着,冲她眨眨眼睛。
    身旁的?小兵很懂得审时度势,立刻离得远远的?,兀自找事情忙起来。
    林风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为这么?一点小事?
    无奈蹲下,拉过李勖的?手,泄愤似地,在带子上?使劲一拉,李勖不怒反笑:“你可系紧点,什么?时候松了,还要把你找来,你跑多远,我也?定能把你追回来。”
    她不语,他却仿佛非常认真。只是对于与穆简成去了哪里,李勖一直没有过问。
    他不问,林风眠反而心底发虚,因为本以为穆简成邀她是为讨论战况,去了才发现并不是。
    她顿时泄气?,不知如何说起,这时司马葳来了,笑着插进话:“姑娘方才都做了什么??卑职到时,你们为何指着远出一片乌乌突突的?林子说来年共赏桃花来着。”
    李勖才发现她已被风吹得通红的面颊,起身解下肩头的?氅衣,置到她身上,她瞬间就如裹在被褥中的?猫儿,仅露出个小脑袋,因不耐脖领那圈狐毛的?瘙痒,她晃了晃头,小脸拧巴极了,瓮声瓮气道:“我没有!”
    他倒是没有追问,微微笑着:“知道了。”抓起她,扶上了马。
    “太子不一道回?去?”他摇头,“让司马葳先送你回?营地,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远远的?,司马葳一招手跑了来。
    第31章 红娘瘾
    林潮止于兵部上任以来, 虽诸事繁琐,比起从前都要更加费心。
    但到底属于原部直升, 同?僚属下彼此相熟,因以不足半月也?就得心应手,近几日, 已经无需久留阁中,都是下了朝按时辰回家。
    一?进门, 林云栖就听到动静,跑出来迎接, 接下他手中沉重的公文:“大哥今日累不累?二姐有来信。”
    云栖喜形于色,潮止就无需急着看信, 但还是问道:“说什么了?”
    “姐姐已经和太子他们见面了,眼下十分?安全,等那边的事一?结束,回京师还能赶上我的生辰。”
    信的内容倒是与潮止所想没有太大出入,他点点头,朝书房走去,云栖紧跟在身后:“大哥还有公务要忙?”
    “不然你以为我给你们两只皮猴挣口粮是容易的?”他笑笑,“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是与别人约了切磋马球。”
    云栖机灵地一挑眉:“眼下可是有更重要的事,大哥你恐怕要走运了,桃-花-运。”
    潮止看他一?眼:“怎么?”
    “现下人在祖母屋儿呢。”
    潮止愣了一?愣,眉心蹙起,没再与云栖多说一字, 举步往孟澜住处去了。
    院中,张妈妈正在把染了色的棉花一团团插在干枯的枝桠上, 院内秋色霎那间平添了生机。
    “张妈妈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夫,已炉火纯青。”
    潮止说着走进来。
    “哎呦,大公子怎么来了……”张妈妈小声道,“你不必来的。”
    潮止语气似水平静:“怎能让祖母一?人应付。”张妈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为他掀帘。
    屋里?三人已经聊了许久,老太太畏寒,火炉填过炭,燃得正旺。
    孟澜对面是林怀柔,今儿高兴,说了好些话,加之?屋内暖和,脸颊不正常的红润。
    “潮止下朝了,方才我还与老太太说起你来,如今真是出息了。”
    潮止作揖:“姑母……”
    “无需拘礼,敏青还不见过大公子,你算是得天眷顾的,才来了几日便叫你逮着了忙人,别人想见也?未必见得到。”
    言外之?意,她们已来过多次。这时林潮止才注意到孟澜身后垂首立了位妙龄女子,因局促和紧张,使她走出来时,眼睛一?直不敢抬起。
    “敏青见过林公子。”
    “看看这孩子,还害羞了,平日其实是最大方不过的,潮止,这是叶员外家的长女,你与她爹,该是见过的。”
    叶敏青举止得体,面容姣好,可这些潮止看过,眼底未起任何波澜,他谦谦点了点头,淡道:“失礼了,姑娘请坐吧。而后将目光移开,不再多看一?目。
    林怀柔笑道?:“这样你们也算认识了,往后我带敏儿再来府上做客,潮止可是要招待的。”
    孟澜在旁但笑不语,潮止看了眼祖母,道?:“自然,府上的小王管家定不会叫姑母失望。”
    怀柔微诧,他这是明摆着不接自己的话了,琢磨着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身边的小厮提醒:“夫人,老爷当值也该到家了。”
    怀柔立刻起身,语气未显半分?慌张,道?:“瞧我,孩子他爹回家等着见我呢,老太太,我就与敏儿告退了。”
    “怎么竟这么急?”孟澜说着,仍能不慌不忙让张妈妈叫起车夫,将这二人小心送到府门。
    人一走,屋内气氛骤然轻松不少,潮止跨步做到了孟澜对面儿,孟澜爱抚地拉过他的手:“猢狲儿,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跑过来看看?”
    “不放心祖母的身体。”
    孟澜促狭道:“怎么,方才的姑娘,你看着可还喜欢?”
    “祖母!”
    见潮止急了,孟澜反而笑得像个孩子?,乱点鸳鸯谱的感觉,着实不错,也?难怪怀柔操心,语重心长道:“如果你看上了,也?不打紧,祖母就去提亲,叶家官阶虽低了些,但是娶妻当看重品行,余下的都不成问题。”
    “祖母就别戏弄孙儿了。”
    过足红娘瘾,孟澜沉默下来,未几,拍着他的手背,道?:“你姑母的心思我想你也?猜到一二,在你身边添个人,日后有什么,也?好拿捏,前几日,你两位伯伯是不是来见过你了。”
    潮止点头:“是,二伯想让我为三伯家的两位表弟抚平仕途。”
    “老二那是试探你呢。”
    “孙儿也知道二伯只是试探,他家两位公子到如今还只是八品的衔儿,大梁开?国短暂,律法不齐,其他州郡还允许买官。
    如果他肯走这条路,那么两位表弟早就是副四品了。”
    “恩,聪明的孩子,那你觉着你姑母办的这事儿,两个伯伯知道多少?”
    潮止漆黑的眸子凝视着紧闭的窗扉,半晌摇头道:“或许全部,或许一点也不知道。”
    他说完,孟澜默了默,忽地一声嗤笑:“说你姑母笨,她心中也有成算,知你定不肯答应亲事,因以连结亲二字都没提,可清清白白的姑娘日日往咱们府中带,外人看了不定怎么说,你且看吧,这还没完,明日还会来。”
    第32章 她不合适
    还真?叫孟澜猜准了, 没有几日,林怀柔便以贺中秋为由再次登门,叶敏青同样随侍左右, 孟澜托着敏青亲手绣的荷包,委婉拒绝道:“无缘无故,实不该收孩子的礼。”
    “敏青既唤我一?声婶婶,老太太当收不误。”
    敏青福了福,一?对美眸低低地环顾四周, 恰此时潮止走进来,一?席青白色纹竹长衫, 碧玉腰封。
    敏青记忆中仅有他着官袍的威仪,今日一?见, 更?是个温润的贵公?子, 登时面?颊绯红,低声道了句:“见过公?子。”
    林怀柔回过头来,捎带着孟澜也是一?惊:“今日没有公?务?”
    潮止笑道:“这不还有两日就中秋了,孙儿提前来给您老请安。”
    孟澜道:“怎么朝廷中秋也不肯放人?”潮止对着家人稍微有些惭愧:“说?不准,职责所在。”孟澜点点头:“应该的。”
    沉默间隙,林怀柔终于插进话来:“潮止既今日不入宫,便带敏青在府里转转,别回头让她?父亲说?我这婶婶轻慢了姑娘。”
    潮止温和颔首:“自然是要的,叶姑娘请随我来。”说?着, 与孟澜道白了句,携叶敏青这就出去了。
    其实林潮止今日原不该这么清闲,孟澜心中奇怪, 但他处事一?向有章法,因而她?并不急于当面?一?问。
    潮止身后大?片空隙, 都留给了光,两人始终一?步之遥。
    转过山石水榭,她?问道:“公?子平日下朝都做什么?”
    潮止道:“批公?文,改呈文。”
    “其余呢?”
    “读书,给小妹写信,陪小弟练剑。”
    “再其余呢?”
    潮止忽然回头,叶敏青本在绞尽脑汁地找话说?,抬起头来吓了一?跳,脚下立即顿住。
    “姑娘要问什么?”他明?明?笑着,但不会?让人觉得是开?心的。
    半晌,叶敏晴鼓起勇气,道:“大?公?子有没有兴趣与小女对弈一?局?”
    潮止也愁如何打发剩下时间,当下说?好,叫来小厮在僻静处摆了棋盘,又命人给主屋传话,午膳不与大?家一?起用了。
    孟澜收到小厮递话,只云淡风轻地吩咐下人别打搅公?子下棋,林怀柔心中一?喜,道:“敏青这孩子极聪慧,琴棋书画莫说?精通,样样不俗是有的。
    尤其棋技可是出挑儿的,谁娶到她?那?真?真?是福分。”
    棋盘一?展,叶敏青指拈着两头凸的棋子,心知她?这点本事,放在闺阁中说?得过去,远不是林潮止的对手,此番本就不为赢棋,而是让他记住自己,遂低声道:“咱们就以我这新绣的荷包为赌注,若小女输了,荷包便是公?子的,可好?”